听着稀里糊涂,他们却说,‘东京好比染坊的大染缸,花花绿绿,无出其右。’听了这话,可笑死我了。”
听种溪提及此二人,张明远和费无极问道:“这二位都是翰林院的高手,那跟着他们以后就发达了。”
种溪道:“发达不发达,不敢夸下海口,总之,为人处事,便是更上一层楼。”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笑道:“宦海沉浮可不是开玩笑,当年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可是满城风雨,世人皆知,苏东坡为此陷入牢狱之灾。这其中还有一件事,可是让苏东坡哭笑不得。”听此话,张明远、费无极、种溪三人饶有兴致,问道:“是何故事?”
李长安喃喃道:“还记得乌台诗案爆发后,朝廷上下一片哗然,江湖之上也是瞠目结舌。虽说我大宋文人墨客与江湖中人并无瓜葛,可苏东坡与众不同,他为人逍遥自在,豪爽畅快,江湖中人多得到苏东坡的仗义执言。故而官府和皇城司逮捕许多江洋大盗,苏东坡都会酌情去慷慨陈词一番。多年以来,江湖中人都知道苏东坡的鼎鼎大名。西夏、辽国、大理、高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诗文字画,也被许多江湖人珍藏起来。”
种溪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道:“果然如此,我素闻苏东坡名扬天下,没曾料想,如此名扬天下真是令人大吃一惊,颇为汗颜。”张明远道:“师父,讲故事可好。”
李长安道:“言归正传,我便说说这个故事。还记得苏轼下狱后未卜生死,一日数惊。在等最后判决之时,其子苏迈每日都去大牢给他送饭。父子不能见面,便早在暗中约好,平时只送蔬菜和肉食,如有死刑判决的坏消息,就改送鱼,以便心里早做准备。一日,苏迈因银钱用尽,需出京去借,便将为苏轼送饭一事委托远亲代劳,却忘记告诉远亲暗中约定之事。偏巧那个远亲那日送饭时,给苏轼送去了一条熏鱼。苏轼一见大惊,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便以极度悲伤之心,为同胞兄弟苏辙写下诀别诗两首。这其一如下,你们听一听好了。”随即吟诵道: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张明远追问道:“师父另一首呢,还望赐教。”费无极道:“乌台诗案,我们听干爹说过,但这个故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种溪叹道:“不敢想象,大名鼎鼎的苏东坡,遭遇如此横祸,也如惊弓之鸟。”
费无极道:“傻瓜,这还用说?生死之事,岂可儿戏?谁遇到谁都害怕。”
种溪不以为然,笑道:“我却不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若有朝一日慷慨赴死,我只会微微一笑。那曹植所言极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反正会长命百岁,我爹爹和我娘请先生给我算过卦,我的身家性命可长着哩!”
张明远和费无极一怔,都觉得实乃孩子话,毕竟人生在世,黄泉路上,可不分男女老幼。世人皆知,皇家子嗣夭折腹中者比比皆是。想到此处,皆摇摇头,笑而不语。
李长安道:“老夫再过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你们年纪轻轻就替老夫看到幽云十六州收复那日好了,毕竟你们年轻气盛,智勇双全。”众人会心一笑。
张明远等人又追问另一首诗,李长安道:“老夫本不愿提及乌台诗案,虽说老夫与苏东坡素未谋面,可神交已久。当年乌台诗案时,传到江湖,许多人都诧异万分,却也黯然神伤。有许多江湖豪客想去东京城营救苏东坡,最终苏东坡被贬,捡回一条命,故而江湖中人也只好作罢,如若不然,大闹东京,必不可少。那也算是一首绝笔诗,老夫烂熟于心。”随即应声道: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