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转向立于一旁的昆凌守备军参军楚里,“楚里参军。”
“末将在!”楚里忙踏前一步。
“阔尔罕将军随我南下,昆凌军暂由你代掌,负责州郡安防以及我后方的军资粮道,军资粮草皆从临确城调集,你尊南怀安大将军将令即可。”
“是!”楚里应道,因南江雪依然信任昆凌守备军感到高兴,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队列中的阔尔罕,不知大小姐是否已生出了罢免阔尔罕统领一职的心思。
后者仍端正肃立,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眸子却不自觉地暗了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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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南江云进一步了解昆凌的政事民生,将军务交给大哥南江风,南江雪带着南江雨去一些村镇里走了走。
樊通知道,这位大小姐的眼睛从不揉沙子,但他所报有虚,自己的官也便做到头了,好在他自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说话做事也从不打马虎眼。
五日后,南江雪大军启程,直扑南怀仁屯兵的武安城。
南家二公子南江云一身轻甲,站的笔直,对着南江雪朗声道,“姐姐,请准云儿一同上阵杀敌!”
南江雪含笑点了点头。“去准备吧。”
武安城外,丛立的拒马和持枪的战士严阵以待,城头之上,南怀仁一身铠甲,手扶垛口,看着对面层层的兵勇和其间奔涌而出的“风”“雪”“云”“雨”四样旗帜。
托娅死了,但南江云还是走脱了,他跟兄长的四个孩子,终是走到了直面对决的这一步。
他的身后,号称集结了守护北地的十五万大军,但这并不能使他安心。
那所谓的十五万大军中,除了一万褐爪和他辖下的一万亲卫,以及南部州郡守备和从一些世家征调的、训练不足一年的新兵,还包括了并不能令他放心的赤雷和黑旗燕京近卫旅。
两万黑旗他只能留在色勒莫大营,那三万赤雷他也难以调动,而在赤雷的压迫下,加之拉拢阔尔罕的失败,北方守备军都没有动作——事实上,他也不大敢让他们有什么动作。
这些都是堆积在他心头的阴霾。
而更大的不安则来自关阳以南的祇都。
事到如今,大战已至,沈明瑄已率队过了关阳,可他的同党,皇三子沈明铮却依然没有带来令他满意的消息。
滚金的“雪”字帅旗之下,黑甲红袍的南江雪奔马而出,身后跟着她的兄长和两个弟弟,仅仅四骑,那迫人的气势却袭面而来,令城楼上下的军士全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武器。
“三叔别来无恙!”勒住坐骑,南江雪端坐于战马之上,女子的声音穿过冬日寒凉的空气,仿佛在整座武安城上空盘旋,云淡风轻,却又是字字清晰。
如此强劲的内力令南怀仁和他身边的武官不由微微变色,城内外的百姓军士尽皆屏息静听。
“孛日山前,你买凶设计,谋逆作乱,刺杀我的父亲;雪归山下,你层层布杀,不死不休,阻我北上之途;燕京城内,你欺瞒世人,扣我至亲,欲夺靖北鹰符;极北战起,你不顾大局,营私结党,甚至掣肘前线。”
“而今天,外敌方平,你便迫不及待地挥军北上,散谣言,起内祸,全不顾将士卫国之伤,百姓将受之苦,祖宗奠基之劳。”
“在你令军中互斗,同袍相残的时候,在你勾结渠宛,私通极北的时候,在你把你卑劣的屠刀对准我爹娘兄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举头三尺,天理昭彰?”
南怀仁的脸色已变得极度难看。
他万没想到南江雪一上来便是这般空口白牙,句句见血,什么真凭实据,什么言辞激辩,在她看来竟像笑话一样,全无必要。
军士们面面相觑,城中的老百姓也是瞠目结舌。
“南江雪!你休要颠倒是非,含血喷人!”南怀仁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