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许多人在谋划,许多人在权衡,许多人在奔走。
上官长鹤府邸,当上官辰推开父亲书房大门的时候,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抬起眼帘,对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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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联军意欲大举南下的消息自那日后不胫而走,使得燕京城内的百姓心头发慌。
北境的战事随着北线军筑起的铜墙铁壁似是早已不会那般扣人心弦,大多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年轻人憧憬的建功立业的所在。
但这次不同。
“三十多万人啊!听说还有达辣、沙突卫那边的蛮夷!”
“据说色厥人特别残暴,抓获的俘虏都会被烤着分食,他们的首领还最喜欢吃新鲜的人脑……”
“天哪!他们是恶鬼吗?”
“北线军全军只有二十万吧,能挡得住吗?”
“临确城很坚固,应该没问题吧?”
“可一道临确城,也守不住整个北地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举北地上下兵力,怎么也有四十万之众,如何对付不了他们?听说大小姐不日就要北上了,我们几个决定去参军!”
“大小姐……终究只是个小姑娘……”
“有怀安大将军和大公子在,定能击退敌军,咱们靖北军的儿郎,哪一个是孬种!”
“四十万人,那是倾巢而动啊!哪那么容易?而且,你们没发现城中很奇怪吗?好像三爷跟大小姐之间……”
“大小姐年纪轻轻的,怕是难以服众吧?朝廷好像更看好三爷。”
“大小姐若不能服众,把权力交给三爷也未尝不可啊,总不能敌人还没来,咱们自己人先打上一架吧?”
……
这样的议论很快又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带动的更加喧嚷,燕京城就像是架在柴上的一锅热水,沸沸扬扬,争来执去。
首先,是城中四处张贴的靖国公府十三岁的三公子南江雨的一纸书文。
书文称,蛮敌聚集,妄图乘虚而入,乱我河山,他作为南家子孙,公府血脉,即便三叔爱怜,不欲让他以身犯险,他也要整装向北,追随姐姐浴血沙场,保家卫国。谁若拦阻,他宁愿饮剑自刎,以血祭旗。
行文简洁干脆,尽是慷慨决然,引来燕京城内一片片昂扬喝彩之声。
更多的青壮报名投军,愿随南家姐弟北上抗敌。
南怀仁想不到南江雨来了这么一手,心中恼火却也无计可施,更担心南江云也会借着煽动的民意脱离他的掌控,若是这样,他宁肯把那位二公子圈禁起来,也绝不会让南江雪称心如意。
不过,他的这一担心并没有发生,却有一则含沙射影的故事开始在京城蔓延。
故事是说一个弟弟,设计害死的自己的嫡亲兄长,挟持兄长的妻儿,意图夺取家族大权,不但使宗族内乱,还饱受外人的欺凌。
人们开始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看待南怀仁的一举一动,甚至有人在南家三爷府前指指点点,而对靖国公府和即将北上抗敌的大小姐,则充满了保护欲和由衷的敬意。
这让南怀仁越发愤怒,而就在他想方设法试图粉碎那些“谣言”,扭转自己所面临的不利局面时,公府的二公子南江云又发出了声音。
他完全支持幼弟为国征战的决心和行动,并表示将和母亲坐镇燕京,会同三叔、南氏宗亲和一众官员,全力保障百姓生活及前线补给,共同打好这场“北地保卫战”。
这番言论似是以“众志成城”回应了那则故事的影射,也打消了南怀仁对南江云“出逃”的担心。
但南怀仁的心里还是十分别扭,因为人们由此产生的对公府四子的关注和拥护,完全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逞一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