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归山上,那种种她可能遭遇的凶险在他脑海中层出不穷,让他的心片刻得不到安宁。
他想,若是当初自己同意纳妾该有多好,那样托娅就不会这般难过歉疚,就不会孤身走进这座大山。
如今,她了无踪影,生死不明。
就在他的思绪如浪潮般肆意翻滚之际,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一席白衣,身材修长,容貌俊雅,看上去大约40岁上下,但满头皆是银发。
银发像月光下的雨丝,顺滑地披散下来,令他看上去越发飘逸出尘。
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本应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但他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了“神仙”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托娅!”他大叫一声便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妻子,把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心中千百个疑问,但动作却只有一个——谁都不能把她带走!
“神仙”对于他这种带着一丝无礼的举动也没见怪,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像春江上的明月,干净而又温煦,“贤伉俪如此情深义重,在下心中感佩。”
那“神仙”名叫燕晟,是雪归山上的一位隐士,这日亲自下山采集一种十年才开得一次的奇花制茶,巧欲独自入山的托娅。
当时托娅正与一头棕熊对峙。
在那女子的眼中,虽有些许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令人望之难过的凄绝。
燕晟救下了托娅,而托娅也不知为什么,竟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原原本本地对着一个陌生人和盘道出,连身份都不曾隐瞒。
最后,她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个请求不是问燕晟雪归山上是否有传说中的桃源仙境,而是他是否可以带她走出这里,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
“是我太过执拗,太过自私。若是怀瑾为了我伤心自责,甚至以身犯险,我……我便是死了都无法原谅自己。”她说,“有些事也许就是上天注定,我怎可如此贪婪,贪婪到拿他的痛苦,拿北地的安宁作为代价!”
方才那生死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丈夫抱着自己尸体的样子,面如死灰,满眼赤红,对着头顶看不到天的密密枝叶发出一声怆然的嘶喊。
也是在这个瞬间,她在剧痛之中扯开了那个盘恒已久的心结。
“夫人的体寒之症确实有些特殊,不过看上去也有了改善,大夫们实是尽了心力。”燕晟对南怀瑾道,“这雪归山上有一处温泉,得天地之精华,历经千年,涌流不息,或会对夫人的身体有所裨益。公爷若有意,可往一试。”
世上总是有一些事,你苦苦追寻,却求而不得,而当你走上了另一个境界,它们却反而能迎刃而解。
燕晟并不是一个仁心泛滥的活菩萨,虽然性子温和,但隐士自有隐士的脾性。
他极少下山,此番来采那奇花巧遇托娅,也算是一种机缘。
而闻听他两人对话,彼此之间情真意切,却又能怀着一颗悲悯之心跳出格局,为没有担好肩上的责任心生惭愧,不由暗自赞许,故而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让鹰卫回返队伍告知公爷要在此逗留些许时日,派快马安顿国公府一应军政事务,南怀瑾与托娅随燕晟上了雪归山。
雪归山主峰,确实有传说中的一处世外桃源,只不过要走出那大片天然的“奇门遁甲”,再以顶级轻功攀上陡直如剑的山崖,绕出错综复杂的山甸草场和鳞片般小而多的灌木林,方能柳暗花明。
南怀瑾不由唏嘘,这个地方,外人如想进入,实是难比登天。
花木掩映之下,有原木青石筑起的亭台屋舍,淙淙的清泉和远处的瀑布,和着微风和鸟鸣,听上去便似之音。
有青衣男女行走其间,有人在清扫院落,有人在打理菜园,有人在修整果木。
见燕晟带来两个陌生人,他们微露讶色,既而尊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