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
身后有人喊他。
他像没听着似的,手已经从头上挪下来,口罩也不能摘,门就近在咫尺了,他想像等候在外面的产妇的家属。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然后他们或许会哭,上前来扑打,也许会难以置信。可是他真的是尽力了。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好牵强,他仍旧没能说服自己。
“周大夫。”助手追上来,手搭上他的肩膀,他站住,像理石雕像一样站着,目光软得像绸缎,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想去哪里,可是眼睛睁着,它又必须要看点儿什么。你瞧,眼睛也有眼睛的无奈。
“周大夫,患者有反应了。”
“什么?”
“产妇有反应了。”
周大夫他转过身,朝产妇跑了过去,心电上微弱的起伏浪线,还有旁边显示的数字都提示他女人已经被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输血。”他大喊。
陈乔抱着孩子,病房里空荡荡的,那么空,好像地球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医院,医院里只有这么一个病房似的。
流年没出来,孩子先出来了,他不怎么会抱孩子,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但当医生把孩子交给他,他仿佛一下子就学会了,流年拽住医生,问产妇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对方答,匆匆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把这两个男人的心也带走了。
流年没过来看他自己的儿子,一眼都没看。
陈乔识趣的把孩子裹起,抱进病房。
“你妈妈呢?”他问他。
然而襁褓里的孩子并不回答,一点儿声都没有,他怎么不哭呢?也许他就要没有妈妈了。
陈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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