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掠鬓(3 / 5)

小椴. 6772 字 2021-07-12

着,心里也在剧烈交战,连手都在发抖。他本想牺牲一己以了此事,没想这些人会逼迫得如此过分。吴贺见变化突起,他本一直想亲手废了这个张晓骥的,这时正有借口了,当下一运劲,杯中酒被他两指用力一夹,已如一道水箭激起,直袭张晓骥的气海穴,口中叫道“还反了你!”

张晓骥心中正自忧愤,哪堪再逼,他不说话,人一弹,已然站起,转身向堂下轿门行去。他这一转身,已自然而然避开那水箭。吴贺屈指一弹,手里已捏瘪的银杯就向张晓骥喉间袭去。哪想张晓骥并不停步,回头张嘴轻轻一咬,一口银牙已咬住那杯,轻轻一吐,弃之于地,又一脚踩过,那杯子已扁扁地镶进地砖里。堂下之人虽然觉得他所行悖逆,但也不由为他这身功夫喝彩。吴贺怎受得这等侮辱,双爪一伸,扑上来已抓向张晓骥后背,张晓骥并不回头,背后如长了眼一般,反臂应招,接一招,进一步,再拆一招,又进一步,转眼已走到那轿子一丈之距。吴贺又是一爪抓来,张晓骥反臂击出,一掌就拍在吴贺击来之爪上——刚才还都是花招巧式,这一下可是实对实,做不得假,那吴贺应声而起,被击退两尺。他这一招全力而出,张晓骥却是反臂出掌,其间高下,一望可知。吴贺一败,一直没作声的华山耿玉光忽从席间拔剑而起,纵身一跃,他与张晓骥相距三丈,却能足不沾地,一剑向张晓骥后心刺去。这一招有名的,叫做“华山横渡”,堂下人便喝了声彩。张晓骥左手往腰间一扣,“呛啷”一声,一柄软剑就已抽出,转身一剑,就向刺来的耿玉光咽喉迎去。

他这一剑分寸拿捏得极准,就似耿玉光把咽喉故意凑向他剑尖一般,耿玉光大惊,也不顾风度,一泄气,落如沉石,倒真成了“横”沙落雁式,平平拍向砖面。张晓骥转身又向轿子走去,耿玉光却抓住机会,一手撑地,一剑暗袭。这一剑无声无息,竟是偷袭的战术。张晓骥忽扬声而笑,手中软剑再挥,如一道匹练银河挂下,直劈向耿玉光刺来之剑。这一招剑势之奇,势道之雄,人所罕见!只见光华一闪,耿玉光骇得一闭眼,然后觉得手上一轻,掌中百炼青钢已落得只剩半截握在手里。

连尘悠子都面目变色,一直没有说话的达摩堂阔落大师忽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小施主居然练成了这一式。”

他望向尘悠子,本想说“可喜可贺”,可一转念,场中局面已成此等模样,又喜从何来,贺从何来?

张晓骥站在轿门外一丈之处,把耿玉光的半截断剑踩在足底,沉声道“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耿兄、吴兄,你们又何必逼人太甚。小子今日迎娶卢绊儿后,自当永辞江湖,从此武林之内,算没了我张晓骥这个人,诸位英雄,尽可驰骋,何必定要成我今后‘长是人千里’之恨?”

他语声沉郁,颇为感人,座中有年纪大的能体谅人些的便也觉得他说的未尝不是。可自有觉得武林正邪之分的巨任已全落在张晓骥身上的人,一个个忍不住地“义愤填膺”。他们情知自有高手出头过招,剑尖绝落不到他自己身上,何况自己站在“正义”一边,一时在堂下大声鼓噪起来“迎娶妖女,不要脸啊不要脸。”

“这还算什么正派弟子,完全是野杂种!”

张晓骥轻轻一叹,还剑入鞘,转身冲轿帘道“绊儿,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样一个婚礼,要怪就怪我吧。”

他知全榜德为他办这个婚礼只是有意羞辱,但他还是就要在这里成婚,这是他早晚必需面对的,因为他并不觉得羞耻——哪怕举天下人视之为羞耻,他也不!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本来并不和睦的吴贺、耿玉光二人这时却并肩站在了一起,也往前一跟,犹待相阻,张晓骥忽停步森然道“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不能见血,但谁要敢跨入这轿侧一丈之地,我必定要叫他摔个大跟头,留下终生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