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盘旋而起,向她头上直击而来,她一避,身侧就是路雪儿的峨嵋双刺,她无奈之下,只有贴地滚开,然后就觉腰上撕心一痛,一回头,却是“魔母”得手,手里已血淋淋地抓着自己的一块肉,脸上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啖的神情。魏青芜心下一惨,知道自己这一下是万难脱险了。
“死——”她脑中绝望地想起了这么个字,然后,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置大敌于不顾,反回头望向台上的二十五郎的所在。只有在这生死之刻,她才明白了自己深心的感受——原来她的心中已注定忘不了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身形已早已锲入了她那本来空虚的生命中。“隙中驹”,她不知怎么想起了他提在册页上的三个字,这一生真如白驹过隙呀!围困住她的人也为她面上的神情所惑,不由齐扭头看向台上的二十五郎。——他会知道自己就是这么样死于暗夜吗?——而自己混入戏班行刺会不会给他日后带来麻烦?——魏青芜此时最后悔的是看来自己此生已无望向他一吐情怀,她也是此时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情怀。——如果生活能够重来,她情愿摆脱掉生活中所有的束缚,恢复一个女儿身,陪着他风风雨雨,浪迹通衢,卖艺一生也是好的。
二十五郎的戏文已唱到了最后一句,他忽然向林侍郎凝目一笑“你还记得当年屈死刑狱的那个小孩儿耿昭儿吗?”
满场沸沸,他这一声只林侍郎听到了。林侍郎就一愣,却见二十五郎一抬手,已拔下了头上一格乌簪,身形一跃而起,左手一抖那铁簪,直向他喉间刺去。魏青芜此生还没见过这么快的出手,林侍郎大吼一声,五行手已全力击出,他是个高手,那一击之势极为凶悍,魏青芜才知道他刚才分明还藏有余力。然后,场面变得太快,二十五郎与林侍郎一接即退然后,只见二十五郎抚胸而咳。那么,他也没躲过林侍郎的这全力一击?他为什么下手?难道大伯让自己的一击竟是虚的?意图是引开别人的视线,而他才是真正的“脂砚斋”杀手?魏青芜心中一阵迷茫,然后只见林侍郎一手抓向自己喉间,似要用力握住什么,但他再也握不住了,半晌,他手一松,一串血珠就从喉间簌簌落下。众人尖声惊叫,二十五郎就在众人惊叫声中,一把摘下台侧悬着的串戏用的道具剑,人如飞鸟般向魏青芜扑来。剧古五人也被这变化弄得心中一乱,这一乱间,二十五郎已一把抓住魏青芜的腰带,提着她就一跃出了院墙,人向扬州城外疾奔而去。
魏青芜双目一闭——“脂砚斋”、“脂砚斋”,为什么要叫“脂砚斋”?二十五郎敷粉做戏,名贯八方,她到此时才明白那个组织叫做“脂砚斋”的含义。
剧古五人在身后疾追。二十五郎身形极快,虽提着魏青芜,身法上一点也没觉累赘,到了那城墙边,他手里忽飞掷出一个飞爪,一爪抓住了城墙头,他带着魏青芜借着那一索之力一跃疾上。索子一飘一荡,他在城墙头停都没停,身子已直接荡到了城外。魏青芜在他腰间都不由暗里为他喝了声彩,然后觉得自己被“魔母”张三丈抓裂之处撕心一痛。二十五郎是向城西乱葬岗方向奔去的,那里正是魏青芜当日与大伯相会之处。魏青芜只不懂他为什么到了乱葬岗会在那儿停下来,他应该知道后边还有追兵呀。他分明还没气喘,不是跑不动了。二十五郎已把她放在地上,伸手在襟上扯了一块白布就裹在了她的伤口上。魏青芜心中一急,这时还忙不到这个事上呀。她抬眼望向他脸上,他脸上已分明全没有了台上的姿容婉倦,一双黑核般的眼闪着精光。不一时,只见剧古、路雪儿,张三丈、于破五、谷无用就飞腾而至,他们一到,就围着两人布成了一个圈,目光冷冷地望着二十五郎的脸。半晌,只听剧古冷哼道“好个二十五郎,好个殷商,你可把我们全都给蒙住了,真正的‘脂砚之杀’原来就是你吗?”
二十五郎淡淡一笑,侧着的身形间流露出一股骄傲,他这是一种无言的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