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风予晗和桑澜所处的隔间里,白筠就定定的坐在屋子中央,同样在一片黑暗中沉思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
他想起不久前在久寒轩与黎川之间的那场对话。
……
那时夜已深,他亲自送走了急匆匆要离开的风予晗之后,就来到了久寒轩,桑澜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和黎川打得热火朝天,就在黎川在他的“陷害”下被迫用他那把神奇的扇子将桑澜变得“消失”之后,二人在二楼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了几句话。
座中二人皆沉默着,白筠神色凝重,被方才听到的话震惊地唇口微张。
“原来,合竹先生让我在此等候的就是他。”他无力扯着嘴角,“我们都以为还要再等两年。”
黎川一叹,道“原本的确是等他过了及冠之年后这个约定才会生效,可他这一次命数有变,自己提前跑到这里来了。”
“所以……要带他去吗……”白筠自觉这话说得过于残忍,可又放不下心里的焦虑,“那结界……不是已经松动了?”
“是啊……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你那师侄身上了。”黎川说得正是风予晗,“若是她这次能成功,他便能再多几年时间。”这话说得并无什么怜惜之情,他其实早已麻木,漫长岁月间他已将这段命运旁观了无数回,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结局,而这一次,他却只想赌一回变数。
“这世间,没有亘古不变的局面。”他垂下眼帘,将闭合的折扇翻转到另一面。
白筠一顿,道“然我责任在此。”
“嗯,我知道,竹之一族万年间始终坚守在这片土地上,从未毁约。”他看着白筠的眼神幽深,“你虽只是合竹膝下弟子,却也一样需得遵守规则。”
黎川站起来道“时机到时,你我送他赴约即可。现在,先别急。”
赴约,赴的是生死之约,白筠觉得这天命可笑至极,而他却正在其中一环充当引路人这一角色。
二人此前对话中的主角,正是桑澜此人,他这命数岂是一个“悲”字了得,从一生下来,为得就是这个赴死之约,每一世轮回,一旦年过二十,他就会顺应天命来到俞城,为得便是死在这片土地上,从而再入轮回。
是的,他命中有一定数,便是活不过二十一岁。说他是凡人也好,是魔也罢,其实这两者都是他。
“晗儿还不知。”白筠心中不忍,他早就看得出风予晗心系那小子。
黎川却不适时的一笑,道“你敢信吗?这还是他第一次欠下情债。”每一世的桑澜尽管换去了姓名,转变了容貌,身边却总有个黎川陪着,他的脾性总是不变,孤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从未与哪家女子留过情,而这人生却也短暂,还未成家、也未立业,就要再赴重生。
黎川眼底有豫色闪过,接着道“由着他们去吧,反正我管不了。”白筠一叹,只道声“好”。
这是他们二人说话最是平和的一次,气氛却是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白筠心有所思地向楼下走去,黎川立在窗边定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曾道别,白筠就这样走出了久寒轩。夜里有凉意升起,肆意钻入他的心间。
而那时凉意,现在也实实在在的再次钻入他的心间,他侧耳听了听,哭声已经沉寂了许久,想必桑澜怕是就这么去了。
白筠的手指将自己膝上的一片衣角捏得皱成了一团,他的眉头在他收到风予晗的那封信时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他叹了口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结界是补全了,但是那小子却连最后的两年都没有撑过去,按理说他才过十八岁,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可以安稳度过,然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使得他的这一世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是因为离开俞城了吗?
白筠越想脸色就越阴沉,他仔细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