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太师莫要见怪。如若责怪也是老夫的过错,没有教会他们初来乍道的为人处事之法。”
蔡京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之际,缓缓道:“老夫自然不会见怪,这张明远好似老夫年轻时候,便是方才老夫诧异之处,故而若有所思。老夫年轻时候也时常出言不逊,得罪长辈,搞的自身焦头烂额,四处碰壁。你们哪里知道,要做好人,又要做好官,二者兼得,怕是亘古未有。常言道,‘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可好官与好人如何共处,你们可知?”种师道等人摇摇头。
蔡京捋了捋胡须,眯眼一笑,慢条斯文之际,扬着袖子,用手比划之际,不紧不慢道:“好官未必是好人,好人未必是好官,你们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司马光有云:‘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王安石有云:‘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老夫言尽于此,就不长篇大论了。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会想的清楚明白。闲话待席间再叙,请先前往阁楼赴宴。老夫还要等一位贵客,随后就到。”随即让管家引领种师道等人离开厅堂前往阁楼。
一路上,假山矗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温文典雅。那荷花池比种师道府邸的还要大,还要气派。翠竹摇曳,垂柳荡漾。羊肠小道穿梭小亭之间。锦鳞游泳,荷叶墨绿,好比江南那久负盛名的苏州园林。
阁楼上,雕梁画栋,里面白皮墙壁,皆有蔡京书法条幅悬挂,颇为典雅。一张大圆桌,九把椅子环绕。丫鬟早已端上果子和美酒。种师道等人站在阁楼栏杆,俯瞰院外东京城。一览无余,果然美不胜收。
那汴河波光粼粼,垂柳荡漾,船家悠然自得的坐在船头,驶过眼前的金梁桥。那桥雕梁画栋,蔚为壮观,古色古香,是一等的风流,许多文人墨客也路过此桥,尽皆驻足观看,流连忘返,不在话下。
顷刻,只听哒哒作响,蔡京被两个侍卫慢慢搀扶着上了阁楼,两个丫鬟赶忙又搀扶蔡京缓缓坐在椅子上,蔡京使个眼色,那管家招呼众人落座。一人也闪将进来,种师道作长揖道:“原来童枢密也来了,幸会,幸会。”张明远等人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昂首挺胸,贼眉鼠眼,这便是名扬天下的童贯。
种师道曾见过这厮,故而一眼便认出来,而张明远等人从未见过,故而坐着不动。种师道使个眼色,张明远等人才站起身来,一一给童贯见礼。童贯愣了愣,但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敷衍回应一番。
众人入座,丫鬟就一一近前看茶。还有一个白色小壶,众人不知何物。丫鬟近前只为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四人倒在他们的杯子里。见张明远和费无极盯着杯子发呆,管家道:“此乃荔枝膏,用乌梅、桂花、熟蜜熬制而成,溶入冰水,便是冷饮子了,你们四个小青年怕是喝不惯茶叶,太师特意叮嘱,为尔等准备了此物。”种师道使个眼色,四人站起身来,向蔡京致谢。
蔡京捋了捋胡须,大手一挥,道:“不必如此,老夫年轻时候最爱这荔枝膏,如今年岁渐长,喝不得如此冰凉饮子,只能闻一闻味道罢了。如若让老夫返老还童,即便做个山野隐士也在所不辞。人生在世,岁月不居,青春岁月,稍纵即逝。”轻轻咳嗽一声,眨了眨眼睛。
众人本想笑出声来,但碍于蔡京威仪,不好如此。可蔡京却自己笑出声来,不觉黯然神伤,回想往事,心中惆怅无比,端起茶碗,笑而不语。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皆尝了一口荔枝膏,不觉赞不绝口,果然味道不错,舌尖也倍感清凉香甜。只见桌上早已摆放几盘菜,有一盘是粉红寿桃垒成小山,还有绿叶粘在桃子上。张明远等人面面相觑,如何眼下便有如此大的桃子吃了,可桃花才落不久,时节也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