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 星榆注意到司机的双手还在方向盘上微微发抖,那双惊惧的眼睛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 “请问……接下来……”他犹豫地开口,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车下的几个人仍在原地。 天无仍在啜泣,边音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希尔站在原地,表情很复杂,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 A环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美梦,一个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在失去同伴的此刻,那些期待与向往已被血色浸透,不再是什么令人神往的梦境,而是将永远铭刻在记忆中的伤痕。 星榆能想象希尔此刻的想法——带着剩下的“孩子们”回家,为景成准备一个体面的葬礼。 但星榆终究要走。 “就我一个,走吧。”星榆在座位上坐稳,平静地开口。 “……等等。”希尔在此时却出口阻拦。 希尔蹲下身,解下景成胸前的代理人徽章,握在自己手心。仿佛那不是一枚徽章,而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你们两个,”希尔直起身,声音依然稳定,但略显疲惫,“看你们自己。要么跟着回去,要么继续之前的计划。我和星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车内那个安静的身影:“我陪她去。” 边音猛地抬头,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站起身,替景成理了理衣襟,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这样就能让死去的同伴走得更体面些。 很快,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代理人快步走来,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蓟委托所。”为首的人向希尔点头示意,“接到临时调令,来处理后续事宜。” 目光扫过地上的遗体,又迅速移开。 这种事情她们见得太多,程序也早已成为某种例行公事。但今天的场景依然让人感到不适——死者身上还穿着整齐的制服,仿佛是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麻烦你们了。” 几个代理人动作利落地开始工作。 暗红色的污渍被粗略地清理,遗体被小心地转移。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干净利落。 “我不走。”天无抽泣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倔强,“景成说过,要一起看看A环。既然……既然看不到了,那就替他看看。” 边音没有说话,只是走向车门的动作说明了她的立场。 “……我们走吧。” 希尔重新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单手托腮,看着窗外。 星榆在后座望向车窗上倒映出的希尔的侧脸。 她的表情沉静得不同寻常,既不像是在压抑悲伤,也不像是在强装镇定。 此刻她就像一本用陌生文字写就的书,即便摊开在眼前,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路无言,仿佛要把这段旅程拉得无限长,又像是要把它缩短到不值一提。 等到司机终于停下车时,阳光渐渐爬上头顶,车窗玻璃上的水雾早已散去。 “从这里开始,我们要进入A环。” 天无仍然在轻微地抽泣。他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他、他明明……是我们当中……最想、去A环的……” 希尔叹着气,轻轻拍了拍天无的头。 “我知道。但活着的人要向前走。” 天无抽泣慢慢止住了,慢慢点了点头:“我……我明白。我一定要……” 他说不下去了。 希尔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转过身去带领众人往前走。 眼前是异常的空白。 明明是b环的地界,却看不到任何建筑,没有任何标志物,甚至连地面的纹理都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