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工楼下。

徐秀琴抬头看着楼上已经亮起的灯。

一旁的白发老头说：“秀琴，不是我多嘴，你今天这么干……我觉得会不会太伤李正的心了？”

徐秀琴良久没回答，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看。

半晌后，才转过头来，眼角有些红。

“他长大了，男儿志在四方，不该被我牵绊……”

又道：“老陈，今天要麻烦您了。”

白发老头叫陈刚，是县里的退休干部，和徐秀琴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

不过后来徐秀琴考上了师范中专，而陈刚去了当兵，后来南疆战役后，陈刚负伤转业到了县里，一直生活工作至今。

“我倒是无所谓，我啥没见过？生死我都见多了，你这一点事我能帮上忙，何况当年我就是做政治指导员的，思想工作我会做，最拿手……”

又问：“你呢？”

这是……

以前奶奶抱住自己的时候印象里还是差不多高，现在李正要低头才能看到奶奶的头顶。

这和平年代，一等功何等难拿……

“我的乖孙子……两年多没见了……”

陈刚：“明白。”

又问：“老兵你上过战场？”

顺便，他也想问问李正，是怎么能够在两年多时间里立那么多功，其中还包括两次一等功，简直堪称奇迹。

李正和陈刚隔着那长方形的饭桌你看我我看你。

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菜已经做好了，该热的热在锅里，有些冷菜上了台，还有汤温在瓦煲里，只等奶奶回家。

今天他的任务是过来和李正谈心，了解下为什么李正在获得那么多荣誉之后居然选择退伍这条不可思议的路。

现在的一等功那么好拿了？

其实今晚肯跟着徐秀琴回家，一来是老同学有所托，二来嘛，陈刚也有私心，毕竟识英雄重英雄，他也想见见这个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拿了两次一等功数次二等功的兵。

信心满满地说了一段，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得先跟你打个底，你要是真赶他未必能赶走，现在人已经退伍了，回去也是有期限的，超了就不好办，万一他是真不喜欢当兵，你硬逼着他走，结果只能是他去了东海不回来了……”

徐秀琴作恍然大悟状，然后看到一桌子菜，立马招呼陈刚：“来来来，尝尝我孙子的手艺。”

他明白了李正为什么会立那么多功了。

“你们坐下谈，我去端菜拿碗筷。”

陈刚只能坐下。

看到呆头鹅一样的李正，奶奶上来就伸手捏住李正的脸蛋，一顿揪后一把抱住了他。

发根的雪白上全是岁月的痕迹，每一根头发都充满着奶奶一步步抚养自己长大的艰辛。

李正不置可否：“保密条令。”

“好孙子，奶奶今天很忙，所以一下子都把你回家的事给忘了……”

“上去吧，上去吧！”陈刚指指楼上：“别让孩子等太久，没哪个像他这样退伍的，人家退伍回家，家里早早就做好了席，要么就在县上酒店定好房，好好吃一顿，你倒好，孩子自己回来自己做饭做菜等你回来……唉，于心何忍嘛……”

李正兴奋地站起来，迎到了门口，和当年千百次这样自己回家做作业等奶奶下课回家时候的情形一样。

徐秀琴说：“不是该叫陈爷爷吗？”

他笑着拉着徐秀琴，上了楼。

门开处，是奶奶徐秀琴，不过后面还多了个人……

李正一下子没做好心理准备，人当场就木了。

李正点头：“嗯，特战旅的。”

她回头望向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