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后宫虽有妃嫔,但真正能理解他的又有几人?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让他不那么孤独的,只怕根本没有。”
“只是,妃嫔们也有她们的苦衷,她们花一样的年纪,从闺阁进入深宫,希冀皇帝的宠爱,希冀为家族带来荣耀,也是人之常情。哀家也曾为人妃子,深知在这繁华的殿宇里,明争暗斗,在所难免。”
“哀家早年的病,便是当年权倾后宫的韦贵妃下的手,先帝虽然心有怀疑,但因韦氏势大,也只是当做不知,雪归山上行刺瑄儿的死士,多半跟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许是先帝天生凉薄,又或是对哀家也并没有几分真心罢了。”
“娘娘……”听太后这样说,曲姑姑忍不住出言劝阻道。
“没关系,这些事哀家闷在心里也是难受,此处又没有外人。”长孙太后朝曲姑姑摆了摆手,“眼见哀家重病难愈,备受折磨,瑄儿私自北上寻药,机缘巧合,在雪归山上遇到了你,也因此救了哀家的命。”
“都道是天家无情,但瑄儿却是个晓大义、重感情的孩子,韦贵妃和当年的三皇子支持南怀仁北地作乱,瑄儿一直甚为忧心,决意无论如何也要相助于你,哪怕战死极北。”
“那是一段大潮汹涌、风声鹤唳的日子,朝堂纷争,兄弟反目,圣心莫测,其间的凶险涉及到他的生死和很多人的脑袋,可哀家从一开始就不曾后悔当年支持他的选择。”
“太后恩德,臣铭记在心。”南江雪低首说道。
“孩子,哀家说这些,并不是想你如何感恩戴德。”太后含笑摇了摇头,“身为皇族,哀家相信南怀瑾的忠诚和眼光,他能把靖北鹰符传给你,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也终是不负众望。”
“而身为母亲,哀家愿意成全儿子的这番心意,若他当年不曾出兵,即便做了皇帝,想来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快乐。一个母亲,怎会不希望尽己所能让自己的孩子安心快乐呢?你的爹娘,想来对你也极是宠爱,只是当年,南公爷不得已让你面对乱局,担起重任。”
“如今大局已定,你的弟弟也已长大,身边又有那许多良臣猛将,相信你爹娘的在天之灵,定会感到宽慰。”
“谢太后挂心。爹娘早逝,江雪和弟弟们年轻不懂事,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太后多加指点。”南江雪道。
“哀家一个深宫妇人,何来指点。不过哀家相信,虎父无犬子。”太后喝了一口茶笑道,“不说这些了,这新茶不错。”
南江雪一笑,也端起茶盅浅浅啜饮着。
“任妃上次的事,听说街头巷尾有了一些议论?”太后向身边的曲姑姑问道。
“是,老百姓喜欢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甚至有的人以讹传讹,搬弄是非,太后不听也罢。”曲姑姑道,“其实,宫里也有一些传言,只是不敢入太后的耳罢了。”
“皇宫何等地方,岂容有人乱嚼舌根?皇后也不管管吗?”太后脸色一沉,眉宇间已现出多年养成的威仪。
“皇后娘娘自是管了的,只是任妃那里,皇后娘娘终是有些顾及的……”
“顾及任妃,就不顾及皇帝了吗?孰轻孰重,如何能拎不清?”太后冷哼道,“传旨下去,日后再有人在后宫胡说八道,轻者罚去掖庭为奴,重者杖毙。”
“是。还请太后息怒。”曲姑姑忙行礼应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只是,若一些话传入朝堂,大臣们如出言相询,怕是……”
“明天散朝后,让淮峍侯进宫问安吧。”太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遵旨。”曲姑姑不敢再多言。
沉默片刻,太后重又转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南江雪,神态和语气已转温和,“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各方势力又盘根错节,哀家实不愿因为一些谣言非议,使得皇帝两难,朝堂不宁。这件事,你们终是要有所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