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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重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和敌我双方军士的吼叫声灌入耳膜,湮灭了此前的风声,汗与血的味道弥漫着鼻端的世界,刺激着每个人的视觉和味觉。
“真正的战争啊!”将战枪挺入一个敌人的胸部,然后用力拔出,看着飞扬的鲜血在阳光下闪烁着壮丽的光芒,宋子言百感交集地对自己说道。
在他身后,所有亲卫都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搏命状态。
尽管经过诸多严格训练,尽管他们都是个中好手,但当带血的肠子在他们左右飞舞,当狰狞的面孔在他们脸前迅速放大,他们似乎已忘记了鼓声和号角。
有人感到不适,在马上呕吐起来,不过更多人的脑子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宋子言注意到了这种情况。
给悍勇的靖北军加一把力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从北地人平时那客套但却疏离的态度中,他感受到的是他们对自己所带领的这支皇家亲卫队的轻视,而对于许印所部,他们反而更乐于接受一些。
也许是因为他们看不惯皇家亲卫队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也许是因为许印所部真刀真枪地跟极北人过了招,但不管是什么,他得让那些家伙知道,他们可不是仅有漂亮盔甲的花架子,他们同样是草原上的苍鹰和狼群,只是那南江雪从没给过他们展现的机会。
敌军的主战旗在前方高高耸立,浑身浴血的宋子言呼喝间收拢好队伍,径直朝敌军腹地杀去。
聂远似乎在对他喊些什么,但四周太乱了,他也无暇去听。
鞑塔人显然对这支队伍产生了兴趣。
他们的战服与北线军不同,出手虽然凌厉,但比起北线军既凶悍又狡猾的打法,却显得有些唐突生涩。
苏合对副将吩咐了几句什么,大批的鞑塔兵开始朝他们涌去,很快便形成了一片泥沼将他们裹在了其中。
兴奋的感觉逐渐被疲乏所代替,眼前的鞑塔人似乎永无尽头,体力的流逝带来了意志的减退,一名亲卫的长枪被对手的武器震飞开去,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敌人冲到眼前,挥刀斩向自己的脑袋。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头盔被削掉了,摸了摸微微潮湿的头顶,他翻身栽落马下,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凌乱的缝隙里露出的北方的天空,大口喘着气,直到马蹄踏在他的身上,再也不能呼吸。
“这样下去不行啊,大人!”有人冲到宋子言身边大声喊着。
宋子言也知道,但他能怎么做呢?
前方敌军的主战旗清晰在目,却又似是远隔千山万水。
向其它方向突围吗?
他这个攻击方,什么时候却变成了需要突围的一方了呢?
就在此时,身后和两侧突然发生了巨大的骚动,如同风推动着海浪,很快便来至身周。
宋子言举目望去。
靖北战旗形成了数道尖锐的直线,在这片沼泽间凶猛地纵横贯穿着,不缠斗,不停留,却像最凶猛的锯子一样,把战场割成了无数碎片,那其间,一杆滚金“雪”字大旗铮然入场。
黑衣的鹰卫瞬间冲过他的身畔,紧接着,白色的雪狼以弧线道道排开,制造出一片片连天血雾。
正中央,南江雪和沈明瑄一前一后双双飞驰,笔直冲向前方,就像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在野兽的身体上划开了一条赤红的血槽。
“聂远!宋子言!归队!”
女子的声音撞进他们的耳朵,清亮而又严厉。但那一声“归队”,竟让不少皇家亲卫热泪盈眶。
一排排雪狼来至他们身边,开始跟他们并肩作战,此前那单调冰冷的模样,此刻因血染征袍变得华丽而热烈,甚至还带着一种恼人的粗鲁和戏谑。
“操!李冲!你他妈好好打!削掉的那脑袋差点砸老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