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和谁生气了。他说话要一呼百应,否则心里会不高兴。他一直拖着病体,在单位上班儿,管着不少人。他身体有病,不能生气,不能长时间站立。家里人就怕他,都不敢多说话,他说的如果不按他的办,就生气。大叔侧躺在炕上,佝偻着腿,腿没有活气,像是装袋的什物。有一种力量在虐杀着他,还有一些基本的力量在维持挽救着他,不至发展更坏。他从小就开始忍受着折磨。嘴不好的人说,那是上辈子的欠的,欠债要还。严重的时候,每段关节都疼,站也疼,坐也疼,躺时间长了也疼,一晚翻来覆去多少次,睡不了觉,遭老罪了。
立木在那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倒几次水,干了一些活儿。大叔又给了一个电容器。小丽看大哥立人来信,说:他家跟咱家不是一枝儿。立木不愿听,说:“亲戚也在走动。”爸说对,再好的关系,不来往也就疏远了。老单说,人和人关系好,是信任或者依赖。有的关系长些,有的短暂,长久的一般较单纯,不复杂。
孩子记得的,是人对他好。
立木把电焊头插上电源,预热,点割一块焊锡,下来圆溜的,粘之,小心移来固定了断点。当年孩子们学无线电,那是一种神奇,也有一种荣耀。
妈洗了生菜和葱,又控水,手把葱掐了葱叶尖儿放出里面进了的水,说:“你是不是拿家里钱了?”“没有。”“没有?抽屉里的五块钱哪去了?你是不花了?”“还剩了这么多。”立木掏出一块多钱,妈的眼睛不看他,转过头,“你就祸害钱吧。”
爸说:“真想学点东西还行。别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