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口位于首都西北,在后世的五环之外,南边临接颐和园,还记得那首《董小姐》吗?歌词里的安河桥就在这里。
刘南云和丁秋楠是初五这天午后到的红山口。
平时看多了屁股后面烧着火炉子的“大气包”公交车,这趟刘南云都已经做好了遭罪的准备,可是到了买票上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
虽然国家石油稀缺,以至于煤气车盛行,但煤气车续航能力太差,又爱出故障,都只是短途才用,距离稍远还是要用柴油车。
这让他松了口气,毕竟没谁愿意头上顶着个炸药包。
而柴油车虽然噪音大了点,但胜在一路安全平稳,因此两人下车时,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刘南云右手提着一个帆布包,左肩膀上还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为防从肩上掉下来,他还一直用左手扶着,丁秋楠也不轻松,提着一个和刘南云一样的帆布包,虽然只是一个,可那分量却需要她双手才能提动。
从车上下来后,刘南云又转头打量起身后的客运车,上白下红的两色车身比那些“万国牌”更长,达到了9米,还有那一圈明亮的窗子,若是只看车的上边三分之一,刘南云很大可能会把他误认为是艘游艇。
不要以为这是普通的客运车,它的来头可大了,是1958年建国10周年的献礼车,也叫争气车,是咱们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第一款客运公交车,从1958年上路,到1993年报废,一开就是三十多年,也争气了三十多年!
出了车站,两人找了辆小平板,刘南云先把东西放好,又让丁秋楠坐了上去,这才一路向着丁秋楠家去。
东大街6组19号,是丁秋楠父母现在的住址,一排不起眼的红砖房中的一间。
小板车只往里走了一小段,便不得不停住。
“同志,这里边太乱了,我这车真进不去了,你看就停这儿行吗?”板车师傅商量道。
情况明摆着,“行,那你就停这儿吧,我去叫人过来拿东西。”丁秋楠一边说着话一边下车。
“地滑,小心点,我去吧。”伸手扶住丁秋楠,待她站稳,刘南云便往巷子里走,数到第19间,便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小老头,开门后有些紧张的问:“你找谁?”
刘南云心中十分惊讶,这老头表情木然、不修边幅,还有些弯腰驼背,这副形象不只透着股颓废,更让他看起来像具被抽光了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丁如山是许雅的姨夫,几年前刘南云见过他,那时的他,虽然个头不高,但文质彬彬,是个满腹才华、充满自信的知识分子,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猥琐小老头能比的。
几年未见,究竟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变化?
一时间,刘南云有些出神。
丁如山,一个厚重、大气的名字,可惜这个名字的主人却命运多舛,作为一名医学博士,不但没有给家庭带来富足美好的生活,反而令家人跟着他提心吊胆、迷失前途。
而这也不只是个人和家庭的痛苦,更是一个时代的损失。
“你是……刘南云吧?”看来人迟迟不答话,丁如山犹疑着眯缝眼睛仔细打量起来,这才发现有些眼熟。
回神的刘南云赶紧道:“对,丁叔,我是刘南云,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我这次是和秋楠一起回来看你们的。”不好直接叫岳父,可再叫姨夫也明显不合适,所以刘南云喊了声丁叔。
“能,这哪能认不出来,你和以前没啥变化,还更精神了。秋楠也回来了吗?在哪儿呢?”丁如山高兴说道,又探头往外张望,见到女儿身影后,便扭头冲屋里喊起来:“老婆子,快出来,秋楠回来了。”
很快屋里就出来一位头发稀松脸颊瘦削的老年女人。
刘南云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