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刁缠一个人站在从家大院门前的小空场上,手里拎着从四皇上给她配的一些草药,心里不免有些凄凉。
她慢慢转身,向刁家大院走去。
路过刁贵的草房时,她突然觉得那房子有点奇怪,似乎里面住着个鬼似的,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向她扑来。她就感觉到那空气中有个人形的东西在飘,一会儿在那草房的顶上,一会儿在那窗户上,一会儿有跑到烟囱里……
她胡思乱想着往刁家大院走,不停地瞅一眼那草房子。突然,就见那草房子的门“吱咛——”一声开了,里面真的就跑出个鬼来。
这鬼没长脸,破衣烂衫地耙扎着腿,似笑非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赛刁缠立马儿被吓得头发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回刁家大院,手中的草药丢到半路上,也来不及捡回来。
进了刁家大院,长工们见她神色不对,就问:“盎!东家咋的了,病瞅好了吧?”
赛刁缠也不答话,回到正房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上了炕,扯过条被子把自己蒙上。
约摸过了俩时辰,赛刁缠清醒过来,心想,大白天的咋会见到鬼呢?是不是自己看眼花了呢?
她慢慢起床,把长工四宝子叫过来,让他到刁贵的草房去看看。
不一会儿四宝子回来说:“盎,刁贵最近不知咋的了,全身长大疮,尤其那脸上,长了一层,鼻子快要烂没了!可难看了!要不是那两只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你都看不出那是一张人脸。得了这病,本来是找他闺女刁英子去借钱来的,想到从四皇上那儿去扎咕扎咕,结果他闺女愣是没让他进门。这顺溜猴两口子也真是的,那毕竟是他亲爹呀!”
他顺手把赛刁缠丢的草药拎过来给她看,说:“盎,东家丢的药让他捡去了!他刚要熬药,被我抢过来了!”
赛刁缠一听,知道刁贵也传上花柳病了,就说:“盎,这脏了咕叽的药,我还能吃吗?给他吃去吧,回头我再到我皇兄那儿去抓两服回来。”
四宝子答应着出门,给刁贵送药去。
刚把门打开,又被赛刁缠叫了回来。
赛刁缠从柜子里找出块大洋递给四宝子:“盎,拿这钱,请我皇兄给他瞅瞅去。不管他瞅好瞅坏,从今儿个往后,再也不要让他迈进刁家大院的大门了!我膈应他!”
从家大院正房。
从四皇上一家子和侯张氏、杨翠枝一起吃饭。
“唵?咋不把文彪那几个孩子一起叫过来呀?一起吃顿饭啊。”从四皇上撒嘛一下说。
“盎,老二文虎在他姥姥家不愿意回来,文彪、文才、文阁都还是孩子,不懂规矩,上不了桌。”侯张氏瞥了一眼杨翠枝说,“翠枝已给他们做好饭了,在家吃呢。”
“唉——你呀,就是见外。你看往们家素花和素妙,不也上桌吃饭了吗?啥规矩不规矩的。你们山东人呀,就是太讲究。”包逸仙说。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到成年,不能到大桌上和大人们一起吃饭。都习惯了。”侯张氏往嘴扒拉一口饭嚼着说。
“唉——!今儿个我遇到刁贵了,也得了花柳病了。”从四皇上把话题岔开,试探着说。
“盎!这事儿呀,我知道。”侯张氏停下筷子说,“唉——!按理儿说呀,都是亲戚。可明顺和刁英子过不了那道坎儿,不认这个爹了!一来丢不起这个人,二来呢,也不想为他花一分钱。就想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抛出亲戚不说,毕竟一个营子住着,给他扎咕病,我不收钱。”从四皇上说,“就是呀,估计他的鼻子呀,没救了。”
“盎,大哥呀,你是活菩萨,想发慈悲我挡不着。”侯张氏说,“这事别说明顺,就我这儿,也过不了这道坎儿。说书的王瞎子不是说了嘛,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刁贵呀,凭天由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