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又起来,去酒柜拿了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康若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回头。
没拿包,她的包放在沙发上,安静的躺在沙发一角,康若然拎起包来。流年站起来,拿出车钥匙。
“我送你。”他说。
“不用。”康若然头也不回,“现在打车很方便,我叫个车。”
流年追到门口,开了门,已经看不见康若然,他仍旧下了楼,天色已晚,她一个女人,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别说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不想让她自己大半夜的一个人打车回去。
流年追出小区,发现康家的车子和司机正等在门口,康若然正弯了腰朝车里钻,流年便退后两步,将自己退回到楼群的阴影里,车门缓缓关上,康若然被黑洞洞的车厢吞没,车尾灯亮起来,车子往前一探,平稳上路。
流年摸出烟来,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回过头去看那栋父母住的楼房。这处物业还是流年帮着置办的,刚来时他们住在一间筒子楼里,老旧得没法子,有独力的卫生间和厨房,却没有独立的入户门。流年知道父亲和母亲都不惯住那样的环境,他们都算是高知,从前在单位里也不过就坐个办公室,喝个茶水,有点儿附庸风雅的爱好,都对环境和周围人的素质有挺高的要求。
流年在那时就想,等自己有了能力就帮他们换一处房子,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
现在他们住得舒服了,可结果却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平生,流年第一次有天大地大,何以为家之感。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作了一个自己想要的决定?
如果他没有娶陈莫菲呢?
他觉得好累,他好想哭,然而他不能,迎面进来一个男人,男人看着他,说“流年啊,回来了?”
他觉得那人面善,但不知道他确切是谁。
但机械而被动的应了一句。
“是啊。”
是啊。他走出小区,这儿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压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心口堵得慌,流年漫无目的沿街道行走,一直走,不停的抽烟,一支接一支,直到真到一座小桥,叫什么桥他没注意,桥上有灯,拱形,奶白色的桥身弓着,像一弯新月。水在桥下流淌,这城市的夜空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风,可是风无法被映进水里。
他伏在桥栏杆上,水汽从河面上浮,他听见略带薄腥的味道,把他的眼睛熏得微潮。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他的脸,他不去管它,只觉得凉,像一条条蚯蚓,横七竖八在他脸上,他低下头,双肩颤动,直到自己呜咽出声。
他不知不远的地方陈乔跟陈莫菲坐在车里正远远的看着他。
陈莫菲心如刀割,近在咫尺。她却不能走上前去安慰他。
陈乔目视前方,吃完了晚饭陈莫菲说要出去走走。往哪儿走呢?陈乔没点破,还不是想去看看流年?
所以他拿了车钥匙,两人朝流年父母家里开。还没到流年家,陈莫菲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腕。
“停!陈乔,停!”她命令道,陈乔赶紧开了双闪停在路边,顺着陈莫菲的目光陈乔看见流年。
“要不要过去?”陈乔问。
陈莫菲摇摇头。
直到流年站起来,陈莫菲看见他抹了一把脸,又一把,然后抬起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她对陈乔说。
陈乔没动,“不然等会儿,等他快到家,打电话把他叫下来?”
“不用。”莫菲答。
陈乔不由叹息,“这是何苦!”但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