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别的“刺”都是假的、虚的。真的刺、真的忍术、真的毒永远无影无形,让敌人发觉不到它在哪里,而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刺中——我才是那根真正的“刺”。头七根“刺”只是为引起朱公府的注意和恐惧,我们把第八根刺针对你,是一场精心的设计。我们已研究好了你。我们需要一个朱公侯喜欢的女人,需要我接近她,走进她心里。第八根“刺”死,连我的奶公葛老爷爷也为了“救”你、以求把我送进府而死。然后我进了府,我知道公侯府里的女人需要什么,知道你寂寞,我只要一个时势。我们没有时机,但我们造了个时机,用一条人命换来那“一口怨毒”,要朱公侯三个月内顾不到你。于是有了那一连串的围杀动荡。在动荡中,我接近了你。
我以唐门之毒,七忍之求,大定禅力练我的那根“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是处男,那晚,我的“刺”刺入了你的身体时,其实,招已发出,这毒会透过你的身体传给朱公侯,传给他接触的每一个人,这就是“刺”这一计划的全部。我很惭愧,但实情如此。
然后我们要安排的是那倾力一战,让朱公侯大耗内力。他狂胜,大胜之后必然找你,你就是这个名叫“刺”的剧毒的载体。只要他找上了你,他必死无疑,这是我们杀他的惟一办法。其实,在你看到我以前招已经发出,而功成于那夜,就是朱公侯找你的那夜,你屈辱之夜、我卑鄙之时。
那晚,你逼我走,我已知你的真心。你是叫我找到三十死士,让他们不必再发动那个别人已准备好的自杀性攻击。我知道自己已得手,对他们说不必再攻了,但他们点了我昏穴,说朱公侯真气深厚、内力不受重损、只怕“刺”也不能让他必死无疑。他们成功了,重创朱公侯真气。在朱公侯赢后大喜过望的那一晚,其实已中了他这一生最致命的一击。
若妍,这一切,是不是都好……阴毒卑鄙。我想就此带着你走,反正大仇已报,我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但那样,我将真的无法面对自己。一开始,你只是个我猎取的目标猎物,是个女人,是朱公侯的女人,一个叫苏绛唇的女人。
可是,无以抵御的,我爱上了你,从和你的第一次起。我不敢对你说,甚至不敢对自己说自己会真的在乎你,因为我不能终止这策划了十年的计划,这个计划谋划十年,已不知多少人为之填上了性命,它关乎万千亡魂地底的安宁与万千生民地上的正义。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卑鄙。
从你让我叫你“若妍”时,我已知,这一生一世,我最亏负的是你。那晚,朱公侯在你房内庆功的一夜,其实,我就在房外。我在手臂上刻了一个又一个“刺”字,来冷静自己。私情和家仇,公愤与孤恨,我必须分开。但,我忘不了那些幽欢小会,忘不了曾怎样爱我的你陪伴着怎样可恶的一个身体。
然后,我的朋友全部壮烈。这三个月,我都在炼药,就是我前次给你的那个,好医好你。这时,你已该吃完了吧,朱公府内,也应几近灭门了吧。但现在,在这一切还没发生之前,我要为你找朱公侯真正对决一次——是对决,因为,这是为了我心爱的女人,而不再是刻骨怨仇的报复。我要光明、坦荡地与他一战,赢得的话,我把你迎出朱公府,然后我再跪在你面前求你一谅;不赢,让我永沉江底。
家仇已了,私情未尽,天长地久,此恨何极……
泪水再一次蒙住了苏若妍的眼,她的眼前再次浮起了小再——清纯的小再、稚弱的小再、坚韧的小再、孤狠的小再,怎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知心底是爱是恨。
忽然,她想起他就这么一身是伤地长眠江底,不会冷吗?他的脚是不是又赤着伸在江底沙地里,鞋子掉了,沙堆满了他的脚趾,她无法为他穿鞋了,无法再握一握那瘦得如刀的脚腕——这个男孩,这一生,可曾有过几天真正的欢喜?
苏若妍抚摸着裁衣的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