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哪一出了。魏青芜愕了一会儿,才猛然而悟,眼中忽一红,才明白二十五郎的意思。——原来他已料到台下要追来的就是自己的仇家,他没别的办法拦阻,却想起了平时最擅的戏文来,这个文弱少年要凭自己歌喉身段,扰乱敌心,为自己阻他们一阻。
台下却只见二十五郎扮的角儿瞬息百变,把那些听的人都禁住了。魏青芜本该趁此时溜走,却又怕自己一走,会给这少年留下祸患。想他一个不解武技之人都肯这般泼胆相助自己这么一个萍水之交,脚步也就再也挪它不动。门口忽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只听她道“我昨晚明明见那‘脂砚斋’的那小子就消失在这一带,怎么搜了三两个时辰却还找他不到?”
她的声音本来难听,加上语气焦躁,听来竟像老鸹叫一般。转眼就见那老妇已冲进戏园,身边跟了一个更老的老头子。那老头子低眉顺眼,似是对那老妇颇为服膺一般。魏青芜心中一动,身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似已猜到了那老妇是谁。只见那老妇进了场中,看了那听戏的老者一眼,咦了一声道“怎么,这老儿竟像是中都开封的于三呀,怎么,他老头儿闲着没事儿也逛到扬州来了?”
她身边的老头已低眉顺眼地道“娘,不错,他就是‘太平拳’于破五。娘忘了他可是洛阳金傲林拜把的兄弟来着?”
他一声“娘”把那先来的几个老者身边的几个大汉就说得笑了起来——没想这么个老头子还有这么泼凶的一个娘!于破五却面色凝肃,魏青芜也笑不出,那老头儿这一字称呼分明已证实了她的猜想原来这两人果然就是盛传江湖的“鬼子魔母”——鬼子谷无用、魔母张三丈!他们是魔教中人,怎么,脂砚斋连魔教也得罪了吗?听口气确是来搜罗自己的。看来“脂砚斋”这些年也真惹下了好多不好惹、不能惹的人物。而至于那“于三”则家居中都开封,他也就是“太平拳”一门的门主了。他与世居洛阳城据传六年前死在“脂砚斋”刺杀之下的金傲林俱艺出少林,他二人也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翘楚,据说两人乃是八拜之交,看来也是冲着自己来的了。只听那魔母张三丈嘎嘎而笑道“我就说,昨晚那城东外小树林外像不只咱们两个,看来有心人多着了,只是碍着‘花飞蝶舞、鹰鹤双杀’的面子不好出手。呵呵,于老头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放着正经事不干,在这儿被戏文迷住了吗?”
于破五脸一红。“魔母”张三丈说着,就已一蹿就蹿上了台,开声喝道“我说那戏子,你有见过一个肩上插了根峨嵋刺的受了伤的小子来过你们戏园儿?”
二十五郎摇了摇头,顿了下,似也觉不知怎么答话,继续串他的戏文。那魔母意似不信,盯着他眼望去,却只见他平静如常,脸上神情似已完全沉浸到了他的戏里。魏青芜心知这些人自己就是未受伤时来上一个自己怕也应付不来,心里替二十五郎惶恐,她一时不知往哪里躲,一转眼看到了个戏箱,一掀盖,人已藏身其中。那魔母想来已信了二十五郎的话,但心有不甘,一蹿蹿到了后台,她心思本粗,楼上楼下大致搜了下,怒道“没有。”更不多说一声,拉了她的鬼子就向大门外跃走,口里道“奶奶的,死小厮,躲到哪里去了?捉到了你,不让你尝尝我的‘九鬼啖生魂’,我这魔母的名字从此就倒着写!”
那于老者惦记他的正经事,略呆了呆,一时二十五郎还未唱罢,他也带着手下的人去了。
只见二十五郎这时才转到后台,似已知道魏青芜躲在哪里一般,用手扣了扣箱子,说道“都走了,出来吧。”
魏青芜才一掀盖儿,钻了出来。二十五郎却把她看了一眼,笑道“我要给你改改装扮。”
魏青芜一愕,却见他已拿了后台上一套花脸儿的戏服,笑道“你穿上这个吧,他们一时找不到,只怕还要来。”
魏青芜一愣,心想不错。她本是易容高手,多少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