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岚早想买手机了。有手机已不能高人一等了，但没手机一定低人一等。

手机是个个头不大的大件。找个熟人把把关图个心安理得。上网能找到好多白菜价的手机，还能折来折去，好漂亮好漂亮，镜头几百万像素，高得吓人。但听说，谁买了谁上当。

段岚兜里装了一部名叫“小灵通”的二手机。男友单位发的，这回回家就带上了，方便联系。男友另外有手机。

手机到手。第一个电话打给谁呢？

“喂，猜猜我是谁？”段岚模拟男音。

“疯子。”

“刘东刻，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哼！”储存在刘东刻耳朵前端的声符记忆，段岚的占压倒性多数，何况还有那个标志性的绝音“喂”。

“刘东刻，我买手机了。你在办公室吗？一会儿我把我手机号报给你，你记一下，然后存你手机里。还有，你把我存得靠前点，在漂亮姐姐后面一点点也没关系。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没在听？屋里有别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土掉渣了！号码已经在手机里了，报什么报！位置是自动的懂不懂懂不懂？姓赵的排在最后，没把她删了就不错了！你要排她后面，简单，不用存了。”

“什么？删了漂亮姐姐？口是心非！你愿意、敢吗？”

“不信？晚点我删给你看。”

“行了行了行了，别装了！狐狸尾巴藏得住吗？那天谁哭成泪人了？”

“造谣、污蔑！刘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哭’字怎么写！”

“哎呦哎呦，别吹了，真受不了你！下了班，记着收衣服。叠好，先放你那儿！”

“扔垃圾桶里！”刘东刻把手机嗯了。

段岚没生气，搁谁不都得做做样子。

段岚的家到镇上只有二三里路。但她这会儿宁可在街上休闲逛，也不能急着回去。都几个月没回来了，老妈一点久别重逢的惊喜都没有。难怪要催她定亲、结婚，估计是想早点把包袱卸掉。

这条街上的柏油路是新铺的，铺了有一年了吧，总算铺好了。黑漆漆的路面特顺眼，正好印证了刘东刻的黑白论调。时间长了，被泥巴灰尘一污染就难看了。电视上外国的路就黑一些，为什么呢？加了颜料不成？段岚早发现一条规律，越发达的国家路就越黑！不光路，啥东西都是新的好，新鞋新衣服新手机新房新车等等等等。有没有越老越好的？有，老酒老人参！

手机响了，是二手机。

男朋友打来的。

“喂！”

“段岚，你在哪？”

“在家啊，能去哪。”

“我现在想见你。”

“没病吧你，我回家了不知道啊？”

“我已到你们县城了。”

“什么？不是说好明天来吗？你现在跑来干什么？我跟家里怎么说？”

“我不去你家。有事要跟你商量，你能过来吗？”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前几天我说过我要跳槽，现在妥了。朋友在北京帮我找了份工作，明天就得动身。你赶快过来，详细情况见面再说。”

从镇上去县城，乘公交大巴或私人中巴半个小时就到了。怎么他要去北京？那她呢？他说他明天也不能来她家了。家里那阵势如何收拾？但段岚并没向他描述家里的重视场面，没求他！

开往市里的大巴车不知什么时候都换成了新的，上去里面还能闻到油漆味儿！座位要舒适得多，堪比观光旅游车。当然，乘客的素质有点跟不上趟、优雅程度有待提高，有提篮子的，还有拎蛇皮袋子的。还好，没看见活鸡活鸭。人以外活的不能上车？

大中午，刚吃过午饭。段岚心够大，不小的变故吧？居然没能让她打起精神！车开动不一会儿，段岚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