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遗诏盒在手,我同玉奴都胸有成竹。
但是即便再胸有成竹,我也还是担忧玉奴的身体状况——从祥云镇回转至大都毕竟路途迢迢,光路上就要走上七八日,即便韦期提供了上乘的马车,一路疾行也至少要五日;这五日里,小林家姐弟和我们兄弟自然没有问题,玉奴却中毒未解,又有肩头上穿骨的外伤,这一路山遥路远,她能撑得住吗?
“宗元蛟,”玉奴放下手中的长刀,一脸好笑地看着我,“你堂堂西蛮王,怎么突然这幅模样?”
“我哪有什么模样……”我有些讪讪。
“就是这模样!”玉奴笑开,“自从你我重逢,你这西蛮王便无时无刻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万事尽在掌握的欠揍样子,动不动就是交易、利益,怎么现在突然垂头丧气的——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斗败了的公鸡?我立刻就被逗笑了,笑完之后又觉惆怅——可不是么?我宗元蛟如今就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原本前来中山是气势汹汹要将多年前那个不听话的侍从抓回去关起来,结果却时时处处都被牵着鼻子走!如此一想,不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又是什么?
我是败了,败给了玉奴,败给了和玉。
“行了宗元蛟,”玉奴嚓地收起了刀,“你如今这副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年备受王庭冷落的二王子,没由来地让人看低了你。”
“呵,你竟还记得当年?”我表示不信,毕竟对玉奴来说,那段卧底在西蛮王庭的日子,想来应当除了耻辱便再无其他。
可是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始终是崭新的、不同的、独特的人生。
彼时作为“不成器”的二王子,在阿姐的光环之下我的确是备受冷落,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有价值,我便疯了一般地勤学苦练!什么兵法、武艺;什么文采、工艺,凡是阿姐擅长的我都会去学,哪怕阿姐不学的我也特意去练!于是日子久了,王庭上下便都知道了先王还有一双王子,只是统统资质平庸,大的还知道勤能补拙,小的却只知道浪迹江湖或是声色犬马。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
我想要的不是王庭上下认为我“勤能补拙”,而是认为我“可堪大任”,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却也是必须的代价。
“不说当年了,”我在玉奴询问的目光里回过神,“你现下觉得如何?我们傍晚就要启程了,身子可还撑得住?”
“自然!”玉奴被我问得直挑眉,不过罢了,她一向要强,所以说的话听一半就好,幸好我让阿鹏寻了韦期来搭脉。
韦期很快就现身在玉奴房中,且不出所料的挂了个大尾巴在身后——李蛮儿。
“如我所料,和玉将军的身体并无大碍,”韦期淡淡开口,仿佛他的刀笔人原地消失又叛成了封疆的妹子,完全就在他意料之中,“阿蛮既然说了是十天,那么十天之内一定无虞。”
“未免毒发加快,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韦期此人可谓是深藏不露,我并不想同他有过多纠缠,所以便只是问症,“或者有什么办法,在危急时刻可以延缓毒发?”
“没有,”韦期回答得毫不留情,“阿蛮的制毒手艺连我都不曾透露,不知毒药成分贸然延缓或解毒,只怕会死得更快。”
玉奴又挑挑眉,一副好笑的神情。
“还笑?!”我只觉韦期的话十分刺耳,所以训完了玉奴就去训韦期,“镇长大人别忘了,玉奴可是和卓老将军的独女,而你的祥云镇如今正夹在两国之间处处受制;若要解决两头封国、祥云镇没了前途的尴尬局面,就必然需要玉奴的和家军!”
“什么和家军!”李蛮儿从来不嫌麻烦多,“那是你们和家的孽债!是千百混血儿的鲜血!”
我就看到玉奴翻了个白眼,然后全然无视掉李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