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溪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隐约听见有纷乱的马蹄声传来,仿佛是入城的将士,她侧身又向外探了探,果真如此。
“京中策马,甚是无礼。”马蹄声渐大,邓元霖端着茶盏的手停顿在半空,皱眉道,“还是战马。”
夏竹清凝神细听旋即点头,“的确是。”
邓元霖冷笑一声,心中很是不屑此等行径,西北乱了多年若不是为将者无能何至于此,此次得胜大半也是朝中新派去的参军的功劳,如今一朝得胜却像是有了天大的功劳一般。
夏竹溪回首看两人神色皆是不好,悄悄拉了邓元霁的衣袖去问他,“也不可骑战马入城吗?”
“自是不可的,应在城外换成普通马匹。”邓元霁算着时日,揣测恐怕是星夜兼程赶回建康,入城时又无人相迎便将此事忘了,“许是未及换马。”
“京中禁纵马,宫中禁重甲,不知这些人骑战马入城,会否着重甲入宫。”建康城中如此做派,若不是知晓战胜凯旋,还当是要兵变。
“看起来很是不敬。”夏竹溪眯着眼睛以防策马带来的灰尘迷了眼睛,酒楼临近宫城,刚好可以看见将士们入宫。好在领头之人心中还有些许敬畏不敢太过放肆,勒马慢行了起来,“慢了下来。”
夏竹清挑眉不言,当初西北未定朝堂不宁,特意派了信国公的堂弟卢参军去西北,以兵权与皇权压制边将才得这一次大捷,仍有些不安稳。现下边将刚一入京便极尽不敬之举,想来早已落入朝堂众人之眼。
本朝的言官御史无事都能挑出错漏来弹劾,何况是这明晃晃的错处。夏竹清几乎都能揣测到转年会试的议题,想来必与边境安稳有关。邓元霖也是想到这一层,心领神会地端起茶盏,对着夏竹清隔空一敬,两人相视一笑。
“此前你兄长所说,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原是这个意思。”夏竹溪低声叹道,将士征战原就是分内之事,如今一朝得胜,若君上大行赏赐自是嘉奖,可做臣下的却不应当如此恃功不敬。
“朝堂之上的这种人怕是不在少数。”邓元霁虽不在朝堂,平日于学堂上也见多了这样人家出来的子弟,“妹妹见多了便不惊讶了。”
将士们慢行而过,马蹄声清脆入耳,夏竹溪看见对面道路上仿佛有皇室子弟,看着衣裳的布料及纹样极像专为皇室制衣的尚衣局所制,转头想问夏竹清却见他与邓元霖聊的兴起,只能轻声去问邓元霁,“对面路上那位身着麒麟纹样的男子,可是皇亲?”
邓元霁眯着眼细细辨认了一会儿,好像是曾见过这种样式的布料,“麒麟纹样衣裳的不多见,从前也未曾见过此人,可他身边的侍从所着衣物倒像是宫中之人。”
“许是滇王世子。”建康与他们同岁的宗亲不多,因着帝姬的缘故他也见过不少皇室宗亲,这位虽未见过,可滇王府好麒麟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宫中的侍从,想来不会猜错。
夏竹溪点点头,这个时辰或许是入宫请安而归,只是这世子做的未免有些窝囊,出宫看个热闹还有一堆眼线跟着,忍不住笑道,“滇王府竟然连侍从也无。”
“自是不能带的。”
夏竹溪意有所指,邓元霁也十分了然,滇亲王此番入京甚是谨慎,莫说护卫没带多少,就连随侍都是少之又少。听秦霄然说,世子身边的随侍一开始只有太后拨出的两人,后来今上觉得身为皇亲,身边无人很是不妥,着意拨了许多人到滇王府。王府的反应平平,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尽收旁人眼底。
两人依旧看向窗外,十数人的队伍,即便慢行也用不了多久时间,最后一人走过,夏竹溪觉得甚是无趣,也难怪何箬竹她们不肯出门来看这个,不但无趣还容易被扬起的风沙迷住眼睛。
建康的秋日并不凉爽,甚至还有些暑气,滇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