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任母打开门,憔悴的神态容貌转眼变得凶残可怖,映在林子予的瞳孔中,“你来干什么!你走!你走啊!你还来干什么!”她嘶吼着,本就不怎么打理的形象外表变得更加疯癫凌乱,她推搡着林子予,“你这个害人精!你害死我的儿子!你滚!别让我看见你!你!你……“她已经泣不成声,跌坐在地上还胡乱地向扶她的林子予挥着拳头。
林子予陪着任母坐在门口的地上,她的心在听见“死”一字时就已分崩离析,却什么都无法表达,什么也无法做,她是不允许自己流泪的,她必须负起任书彬的责任。可是林子予早也认定了自己是害人精的,她把哽咽都吞进了肚子里,“阿姨……书彬……怎么样了?”
任母抬起头,凶恶地瞪了林子予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冷笑着好像个残暴无情的杀人凶手,“他死了。你满意了吗?他死了,他死了啊!他死了!他终于被你害死了!”任母踉踉跄跄地抓着门框要站起来,又好像一滩水一样软绵绵地跌坐下去,林子予要扶她,却又被推开,她似乎只有在推搡争闹时才能使出劲儿,而无法在拯救自己时做些什么。
“他要是乖乖听我话,甩了你个狐狸精,用得着落得今日的下场吗!他就是不愿、不肯、不听!非得跑出去自己独立!干点什么不好,这么危险的活儿他就是要接着干!为什么!赚钱!他不要我们一分一毫!就为了你个害死人的!你赔给我任书彬!你赔我一个儿子!赔我一条命!你……你滚!”
任母那老皱的手挥起,重重地落在了林子予的脸上,她感觉到脸上热辣辣的,有种灼烧感。她只觉得滚烫,那种砸落下来的沉重感和打击感似乎都难以刺痛她。只有那句疯言疯语一样的死讯,像抽她筋骨、煎她皮肉一样,撕扯她整个人和灵魂。或许任母还不知道儿子意外前与林子予通过电话,若是她了解来龙去脉的,她可要如何处置自己。
他的那些兴奋与喜悦、焦急与跃动、希望与憧憬、爱意与善良……通通成了置他于死地的利器。
林子予离了任家。她此生,再与任书彬无关。
从黄昏到夜幕降临,她走在任书彬生活的地方,她好像太不熟悉他的痕迹。
十字路口前,她总觉得还会有人来牵她的手,陪她过这一虎口。
“书彬,你说有一天,我随你而去,多好。”
北方萧条的冬天不曾给林子予一丝温情,肃杀的气息围裹着要打击她,刺骨的风刮伤了她的脸和手,只是她全然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出了神。
那是她和任书彬一起坐过的桥上摩天轮,他们排过了很长的队伍,从下午到黄昏。在黄昏到夜晚的交际,他们俯瞰天津瑰丽的暮色。夜晚晴朗的夜空下,他们游走在海河边,和来散步的恋人们一样,相拥着贪享这一时光。
“书彬。你肯定还记得这里。你总是说我不带脑子出门,却带了好大一个胆子。记得那时候我老要站在河边石墩子上探头看河底,你一个拦腰把我截了下来,警告着不许干这样的傻事。其实我就是在你面前任性一把,我太享受你担心着我着急、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总觉得自己被保护得很好,被爱得太多,实在太过安全了。可是,那些我不会看的导航,我最终是自己学会了用实景模式一步一步跟着走;那些我不敢过的马路,最终也还是跟着人群踏上了路途;那些我找不到的新打卡地点,我也终于张嘴问了冷漠陌生的路人。我早该学会的那些,在失去你以后,突然地就被我迅速掌握起来了。”
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不知是因为天太冷,还是想起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太像是巴尔扎克所说的弱者了,她毫无创造力,她无法吸取教训,她整日沉浸在痛苦里,回顾以往的苦难来折磨她自己。
她接到的个案比以往更多了,工作是唯一麻木她的方式。她听着来访者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也偶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