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类药物虽然给了林山六个小时相对充足的睡眠,但也让他活跃的大脑变得迟钝,这让一直以来敏锐机智的他感到自己变得像个废人,他撒了药瓶,茫然地说“我不想依赖这些药物来睡觉,我什么都想不清楚,我的手一直在抖,我简直就是个废物!”林山患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回公司上班,他的员工因此也十分懈怠懒惰。他的外甥——林渲的儿子甚至亏空了公司的钱,陈晓妍大发雷霆,林山却没有动力去处理这些事情。林子予也难受于父母惯常的善良——他们从不追究被卷走的钱、被欠了多年的巨额,他们这些善良和“大方”,让自家的情况过于落魄和困难。
林子予嘲讽着家人总是把钱借出去收不回来。饭桌上,她说着“我帮你们去催债。”父亲疑惑地问“你会怎么做?”
林子予冷漠地全盘托出“我觉得人都是有软肋的。一般来说他们到处借钱,尽管自己有钱买车、买房也都不想着要还一些钱给债主,说明他们是想给家庭更好的生活环境、或者给自己塑造风光的表面形象,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家人似乎就很重要、面子也丝毫不能受挫折的。这样的人,我们也不用找他们的长辈,他们不会把长辈放在眼中,他们恨长辈的谆谆劝导,他们恨老一辈的经验主义,否则他们一定不会违背家人的教导而来借那么多的钱。我们呢,最好是找到他们的孩子,告诉孩子们’你的父母呀,做尽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要饿死我们了。’再绝情一点的话,我们就广而告之。这孩子在班上就会受孤立、被排斥,他的自卑心也不允许他走出这个社会;倘若是他变得自负了,那就是报应确实降临了——他再也不可能忍受社会的毒打,他就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变成社会堕落的、一无所有的废人。尽管有公平的老师和教育环境,他的心理和社会性已经受到破坏了,他在社会的起步受父母影响直接无法立足。孩子可都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而那些为了自己光鲜的人,更是简单了,我们只要把他做过的那些肮脏不要脸的事情大肆传播,破坏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他自然不战而败的。”林子予还是面无表情,她冷静地,她好想弄垮那些人。
但是这一番话,令林子予的家人惊呆——父母觉得她要真是这么做,未免太绝情、不留情面。林子予反问“他们这么对你的时候,考虑过你和你的家人也会或许想过得好一些吗?从有能力偿还债务而选择避而不见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单方面地选择不保留情面了。”
林子予的父母理亏,让她做好“你们小朋友的事情”。
“爸爸。
我早就想告诉你要用心去感受爱和情绪,而不要再用你那过度活跃与抑郁的脑子。你要学会爱自己,留心观察自己的变化,为自己而活,不要为了谁给自己定位。我们之所以是我们,是因为我们独特的创造力,是我们自己个人的价值所在,与所有客体归宿无关。不要再去考虑谁谁的幸福和快乐,所有人都一定会活得比我们好,至少他们都已经随心所欲。
生活很奇妙,要对自己温柔耐心些。”
林子予和家人们一直陪伴着、迁就着林山,但他早就失去对生活的兴趣,他只为家庭而活。往后的所有日子里,林山成为了家中必须要人照顾的“巨婴”。他早就分不清主客体了,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整个家庭里,他觉得这才是自己。每一天他都要掌握家人的所有动态——“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你怎么去?怎么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听电话?”……他对陈晓妍的控制欲加重了,但由于病情,陈晓妍对林山一再忍让,这的确让争吵无法爆发,却让陈晓妍更加抱怨“现在是我想死!”
有时候林子予都要抓狂了,她恨她无法承受的这些控制、阴郁和暴怒,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要迎合着去接受父亲的负面情绪和爆发的令她害怕的脾气。她已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