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传出了宫殿,殿外侍候的太监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的笑声突然停止了,“陛下的病臣很早便知晓了,不是臣做的,陛下,您信吗?”
上面那人的笑声却没有停,“朕的大伴啊!”
露期将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彻骨,仿佛能透过胸膛看到人内心的一切想法。
皇帝也收敛了笑意,“想害朕的人早死了,当初还是大伴的功劳。”
露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龙案前的人作了一揖:“万岁爷,您该信臣的。”
上面的人低声笑了起来,“朕真的很想信你。”
闻言,露期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他抬起头,黝黑的眼眸倒映着烛火的光,看不出情绪,声音有种郁郁寡欢的味道:
“万岁爷亲手将臣推上了风口浪尖,让臣当您的眼,给了臣监察百官的权力。我自知要做到严厉刻薄、不近人情,让百官知道陛下了解他们的一切功过,做何定夺都要看他们的表现。
陛下仁慈知而不论,这驭臣手段自是妙极,不会因罪轻无视恶小,也不会因罪重让臣子谨小慎微不敢做事。避免了两个极端,谋得平衡,这是陛下的帝王之术,臣明白。
但臣不解,若陛下除掉臣这个平衡杆,会有谁成为下一个臣?张丁权?”
龙案前的人收敛起笑声,缓缓起身,慢步走向露期,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朕见过许多人,唯独,看不透你。你若不是太监,朕不会留你到现在。”
话毕,他围着露期转了一圈,“张丁权,呵,他可没资格与朕的大伴相比。”
露期神色如常,就像百姓聊中午吃什么一样,道:“陛下放心,臣的命是您救的,臣只做您手里的刀。”
说完,他拿出了一个白瓷瓶,递给了身旁的人,道:“这药,臣总算可以将它正大光明地拿出来了。”
看着比自己年小两岁的君王从自己手中将药拿走,露期掩住自己眸子透露出追忆的神色,躬身告退。
出了大殿才发觉天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负手立在殿前,雨势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没有烛火的光芒,他黑色眼眸深邃又散发死寂。他看着雨打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拇指摩挲着玉扳指,台步走进了雨中。
大殿内,君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露期大雨中离开的身影,握着瓷瓶的手不由得发力,指尖都开始泛白。
走出宫外,露期上了马车,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去老地方吧!”
马蹄声被“哗啦啦”“呯呯嘭嘭”的雨声掩盖,可马车依旧前行。
待马车停下,没等车夫反应,他便打开门跳下了车。
雨依旧在下,院子的门被小厮从内打开,露期就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床上躺着的人放下手中的书,朝他看了过来。
看见此人,露期眼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喷泄而出,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刺向那人,直到刀尖抵在了那人喉咙处,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颤抖地越来越厉害,过了许久,他才忍住了情绪,收回了刀,声音沙哑:“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是为什么?”榻上的人声音渐大,语气嘲弄。
露期闭上了眼睛,用手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只听榻上那人声音带着怨恨与痛苦:“二弟,你真是……跪的久了,忘记了站着是什么感觉……”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刀从腰间摘下,抛给榻上之人,自己则出了房间,过了好久,他才重新来到里面。
此刻他已换了身衣袍。像是习惯,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榻边,翘起腿,整个人靠着了椅背上,眼睛深邃,没有了方才进屋时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