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能自然地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了,但今日再被提起,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钟吾焉僵在原地,像被风干的稻草人。
朱樾容转脸看她,眼色里装了一丝歉意,或许他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她提起这件事,但她该知道。如今欧冯潘在谋划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她是钟将军的女儿,那日在榛苓堂见她同姜伏仲打斗,便知她便是一个好的人选。
“你现在能做的,或许不是沉浸在伤痛里,有些事,还是放下吧。”朱樾容说罢便直直向前走去。
其实他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她本可以安安稳稳过着闺中日子,可如今,自己去把她扯进来了。这样做,不知道对不对,纵使这个女子身上有令人刮目相看的英气和胆识。
钟吾焉攥紧拳头咬紧嘴唇,“欧冯潘,我不会让你得逞。”
……
一行人赶了最后一日路便到了蒙古营里。可瓦剌首领也先并没有好好款待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给他们安排了几间客房,将他们晾在一边,不管不问。
夜至,云淡天高,阔大的楚天顶着稀疏云层。
钟吾焉探出帐营,悄然穿梭在瓦剌营地里。
这瓦剌人警惕性很强,夜里戒备森严,炬火彻亮。
钟吾焉才走不远,竟见一个穿着粗布大衣的男人偷偷站在杨善营帐外。钟吾焉摸去,将未出鞘的剑抵在他肩上,小声道“什么人?”
那人淡淡直起身子,悠悠转过身。
钟吾焉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历经沧桑却平淡如常的脸,下巴的胡子整齐得很,两眉很淡,显得柔和。眼睛朦胧但透出一股道不出的亲切。
那人没说话,只是平静如水看着钟吾焉,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你在这里是想干什么?”钟吾焉直直看着他。
那人嘴角微微弯起,若有所思道“你真像一个人,可惜……”
“你到底是谁?”钟吾焉语气淡入水。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你现在将剑架在我脖上,我也觉得你很亲切。”他面容平和,未透出任何畏惧。
“你是大明之人?”钟吾焉眼神转为警惕,从他说话的语气就知他不是瓦剌人。“但你不是使团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他竟无视她的剑向前走去。
钟吾焉将剑收下,走到他身边,“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那人依旧是只顾着走,奇怪的是,这周围守夜的瓦剌兵明明见到他了,却也没要拦他。
钟吾焉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可他究竟是谁,她也猜不出来。
他依旧是只顾着自己走,钟吾焉知他是大明人,便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只是跟在他身后,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
那人走到一处偏僻之地,这里没有守卫,四周空荡荡。
钟吾焉觉得这里氛围不对,便抬起剑放到他脖边,“说,你究竟是谁?”
那人神色动容,道“今日所来之人,可是杨善?”
钟吾焉开始意识到什么,或许……
可这时,黑暗里突然冲进一个人影。
一脚要往适才那人的胸部踢去,钟吾焉瞬间反应过来,将那剑挥去,那人快速将腿躲开。钟吾焉看清了那黑影的面貌,是欧冯潘。
“欧冯潘,我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了。”钟吾焉说罢拔除剑,扬在面前。
欧冯潘恶狠狠瞪着她,“我见过你,你长得和他很像。”
“今日,我便让你付出代价!”
“好啊!”欧冯潘突然仰头大笑,“今夜就先把你杀了,再杀你后面那个苟活的人。”
钟吾焉径直挥剑向他刺去。欧冯潘用力拔出腰间的刀迎上她的剑。刀剑在夜色里咬着,摩擦出刺眼的火花。钟吾焉一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