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风光有了,但人后宋氏依旧是一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可怜女人。
为将来计,年过四十的宋氏急于给自己找一个好主家以做下半辈子的依靠——儿女是不想了!
谢家住了没两天,宋氏便发现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得闲便拿了毛笔沾水在青砖上写字,比私塾里的学童还用功。
宋氏心里奇怪便出言试探,然后发现小丫头不止识字,账还算得特顺——不用算盘,千万数的加减都是张口就来。
宋氏以为谢家精心教导丫头是为作礼,有大谋求,但渐渐发现自己想岔了——谢太太竟然把成长起来,著了《中馈录》的大丫头全配了家中小厮。
宋氏在京这些年,还是头回看到这种神操作,惊奇之下不免愈加留心,进而便取中了红枣的行事为人,想在谢家留下来。
宋氏活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拿下人当人的太太——谢太太把小厮训教得和丫头一般出色,个个知书识礼,没一个有喝酒耍钱打骂老婆等恶习。
她早年若是遇到的主子是谢太太,有何至于至今飘零无归?
既然这辈子注定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命,宋氏如此想何不如就此伺候谢太太?
闻言红枣有点懊悔自己的失策——又给外人露家底了,但转念一想这衣裳原是要穿的,这回不露,以后也还要露。如此露就露了吧!
横竖在颜家事了之前,她也不能放宋嬷嬷走。
“嬷嬷过赞了!”红枣谦虚笑道。
宋氏道“一点也不过!待几天太太进宫朝贺就知道了。这宫里贵人虽都穿狐裘貂褂,但这狐裘貂褂间的差异可大了去了!”
闻言红枣有些好奇,随口接道“不都是贵人吗?”
“贵人也是分等级位份的。”想着红枣朝拜时站得远,看不见内殿情形,宋氏想了想便以翰林院举例道“太太,就拿冬节那日您穿的这件貂皮褂来说吧!”
“你这一件貂褂,是扫雪貂的脊皮毛,瞧这背毛出的银针,啧啧,根根如样!”
“这一件只怕要一千五百两还有价无市!”
闻言红枣很唬了一跳“这么贵?”
红枣知道皮裘价钱差别大,但没想到这么大——她让树林、晓乐等小厮市场调查来的貂褂子价钱从二十两到八百两不等。
一千五百两,是真没想到。
“太太不知道?”宋嬷嬷诧异。
红枣有些羞涩道“这是我公婆今年新给的,还没上过身!”
宋嬷嬷一想也是——貂褂只四品以上才能穿,而反穿貂褂更是翰林和二品以上的荣耀。
“太太好福气!”宋嬷嬷衷心赞叹道“老爷有才,公婆疼爱,这就穿上了全脊皮的貂褂子。”
这福气也是没谁了!
“宋嬷嬷,”红枣眨了眨眼睛请教道“我知道狐裘是以腋下毛为上,后腿毛次之,膆次之,脊则最下。”
“换到貂,反是脊背毛最好吗?”
“太太问的是。”宋氏点头道“貂皮以脊为贵,本色有银针的,就是似太太这样的最好。”
“貂膆比貂脊次一点,腋,也就是俗称的肷,就更次了。肷下面是后腿,前腿因为毛小狭窄,不用说也不好。不过最下的还是貂尾,毛粗又无光彩……”
“似由前腿毛、爪仁、耳绒这些零碎貂皮毛由匠人缀成的褂子,全新一件搁市面上才只五六十两——品相如何能跟太太这件相比?”
“冬节那天,太太坤宁宫前一站就知道了。”
“多谢宋嬷嬷告知!”红枣笑道“对了,宋嬷嬷,我年纪轻,见识少,公婆又远在山东,遇事难请教。”
“宋嬷嬷是京里的老人,见识广博,而我身边现就少个宋嬷嬷这样的阅历人。所以我想问问嬷嬷,可愿多留些日子?”
宋氏闻言自是满口答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