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请客她婆都是干吃饭不说话,即便别人偶尔问起也都是满口的好话,可以说要多贤惠有多贤惠,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男人说这就叫“腹中有诗文,不怒而自威”。
所以她儿子也必得好好念书考个功名才行!如此方能护得住家里的田宅店铺不遭人抢夺算计。
心念转过,王氏早起对儿子哭闹的那点子心疼立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则是要如何襄帮男人敦促儿子用功……
中午请亲朋,晚上则是谢知道和老太爷父子俩吃饭说话。
乘着饭后喝茶的机会,谢知遇乘机提道“爹,您看我娘都过世二十多年了,至今这灵柩还埋在尼庵后山无主的坟地里。”
“这也是儿子无能,至今都没得功名的缘故。不过这回子蓉、子芹以及子荃、子苙还算争气,都中了秀才,允甘和允斤也中了童生——爹,您看在您这些子孙还算出息的情面上是不是挑个日子把我娘迁进祖坟?”
“一转眼都二十多年过去了!”端着茶碗老太爷不觉感慨“知遇,难为你还记得你娘迁坟这件事。”
“爹,”谢知遇跪下道“百善孝为先。娘游魂飘落在外,儿子心里不安日日都不敢忘。”
“知遇,”老太爷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但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谢知遇讶然“子安拟的家规里都说可以。”
谢老爷点头“是,别人都可以,似你十三叔的娘,还有子蓉、子芹、子荃、子苙他们的娘都行,但独你娘不行。”
谢知遇呆住了,半晌方哭告道“爹,即便娘早年在祖母灵前失仪,但生前就已得了教训,吃了大苦,生了病都还被关锁尼庙十几年,身后更是不得入祖祠受祭祀……”
看着胡子眉毛灰白的儿子涕泪交加,老太爷心里也不好受,但犹自强硬道“知遇,你娘不能入祖坟的缘因并不是你想的灵前失仪。”
“你娘这一生罪孽深重,现葬的尼庵,日日颂经,正可消去你娘的恶业,是最适合葬她的地方。”
“你若真有孝心,往后便替你娘多做功德,超度她早日出地狱重投人胎吧!”
闻言谢知遇眼泪挂在胡子上彻底怔住——他娘先到底做了啥,以致几十年过去他爹都不能同意他娘入主坟?
还说要消罪孽。
元维被点中江州乡试主考的同时,谢子安也被点中了陕西乡试主考。云氏带着谢奕归乡。
七月十二,云氏一行到了谢家村,谢尚去码头亲迎。
听人回说车队已进了城,红枣方去二门候迎,结果没想大老爷谢知道已经同着大太太吕氏以及谢子平等人候着了。
没想到来了这许多人的红枣……
作为公公谢知道来二门当然不是为了迎接儿媳妇云氏,他迎的是他的乖孙谢奕。
但谢知道辈分摆在这儿,他往二门这么一站,似大太太吕氏以及谢子平等儿孙就不能不来,于是刚坐车进家的云氏便为这二门外的阵势给唬了一跳。
云氏可不敢担被公公亲迎的名——这话好说不好听的。
云氏嘱咐了谢奕几句,然后便让他先下车。
谢奕同谢尚先来拜见谢知道,谢知道一见自己的心肝到了,便就拉在手里笑道“奕儿回来了,还记得爷爷吗?”
谢奕今年都八岁了,且还特会卖乖,立软糯回道“奕儿每天都想爷爷。”
谢知道听得心都化了,笑道“那咱们先去给老太爷请安!”
有了乖孙,谢知道拍拍屁股自顾走了,吕氏却不好就走——来都来了,还能放着现成的人情不做嘎嘣扔下云氏跟着走?
吕氏不走,葛氏等人便也不好走,只能含恨留在原地做出欢喜迎接的样子——云氏作为大嫂子,万事掐尖要强不说,后生的一个谢奕更是比先前的谢尚更受公公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