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子之间的摸爬滚打,无论如何都比刀口舔血的日子轻松太多。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骨头养软,把身子养疲,沙泽的这把刀就辗转到了她的手上。
真是太他娘的不爽了。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伴随着飕飕的声响,平时粘床就睡的莫小笙,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当然,长夜之中,还有很多灯火,尚未熄灭。
肖白坐在曹渊对面,一双风流的丹凤眼此刻却难得内敛了不少,他的这位老师远不止那些传道授业的作用。此刻,他的眸子微微下垂,问出一句话来。
“你是说,莫姑娘要与你联手,将肖府的银票推至东阳之外的各城?”
肖白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曹渊一句话打断道“这太冲动了。”
“先生,我想试试。”
肖白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曹渊一顿,面带震惊的看着他,语气间带着急促与气恼“你可知道现在京都是什么局势?多少门阀被以各种名义满门抄斩?圣上这是摆明了要斩草除根,把之前那些掣肘于他的势力一一拔除,你现在崭露头角,无异于往刀口上撞。”
“但是先生,朝堂不是只靠圣上一个人能够把持住的,商界也是。几大门阀接连倒下,圣上不会想要看着这些势力再次被剩下的门阀氏族收入囊中,他需要符合他心意又毫无威胁的人接手这些,为他所用。”
肖白缓缓道“我们肖家自从祖父那一代便一直被京都各家排挤压迫,被迫迁至东阳。这些日子,那些钱庄在京都难以为继,甚至把手伸到了东阳城来。还有母亲,母亲她……”
曹渊缓缓叹息一声,语气间已然带了些严肃之色“我跟你说过,你母亲的事情无需你动手,自有我们,你只要守好东阳生意,其他事情不用去管,更不可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但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龟缩在东阳城,看着自己的仇人每日都在京都快活自在;不甘心装出一副故作风流的样子,就为了所谓的扮猪吃虎;更不甘心就守着这些母亲拼死抱下的家产,娶妻生子、安稳度日……
“先生,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次让我扳倒他们的机会。这次,就算拼死,我也要试一试。”
曹渊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孩子跟她的母亲太像了,爱的热烈、恨得铭心刻骨、遇到在乎的事情,便可物我两忘,生死不惧。
“你父亲他还好吗?”
肖白道“父亲很好,这次去江陵,还特意让我带回些莲子糕,给先生送过来。”
“哼——”曹渊鼻子中哼出了一道淡淡的笑声,感觉有些头疼,但仍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别想哄我,你这次一去江陵,我便知道你父亲坐不住了。他都托你查了什么,是不是打算跟你一样,什么都不考虑,破罐子破摔了?”
“先生莫急,父亲只是托我去查些江陵的旧账。最近钱庄的账目上莫名多出了很多少见的名目,且来源都是江陵郡,父亲怀疑有人在暗中搞鬼。”
“想必,是朝内有人听闻东阳通商,便想掌控这里,但又不便从京都直接加派资金人手,只能以江陵为缓冲,对京都的各大商户下手。”
肖白点头“先生所料不错,正是如此。”
“可查出是谁了吗?”
“这些名目的金银大都来自江陵各大商户,以存贮银钱、买卖货品为名号。目前查出来的有三家,分别是江陵的两大钱庄和一家蚕丝商行。这两大钱庄,交易关系错综复杂,最终查明分别是暗属长公主梁雪滟和京都的司马氏名下,至于那家蚕丝商行,所有之人则是一个叫余勤的商户。”
“余勤?”
“此人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据我后面调查得知,此人是京都布政使曹佑的远方表亲,与宰相幕僚——也就是曹佑之子晏铭来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