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出身太原府的偏僻小村庄,幼时聪慧好学,于读书一道颇有天赋,只可惜心无定性。
私塾老先生便常言,若其潜心苦读十年,必将一步青云。
二爷十岁那年,其父所在矿洞坍塌,所发抚恤金为人贪墨。前去理论却被视作刁民,其母从此一病不起,两年后便撒手人寰。幸而私塾先生怜惜,供他读书。
原以为康庄大道近在眼前,然求学路上却遭人妒忌,院试之时以舞弊之罪强加于他。纵使他百般辩解,然上下沆瀣一气,以致其清白终不见天日,遂被提学革除功名。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付诸东流。
心中如何不恨?然世事如此!何来道义可言?
他回村后,亲友闻之更是鄙夷,唯私塾先生深知他为人,为此几欲登堂状告,却在途中与人起了争执而引发旧疾,不足月余便病逝。
二爷以为若命犯孤星之言真可应验,他便是如此。
身后,七娘的呼唤声仍远远地传来,此刻的二爷却无心理会。从马厩牵了马出来,喝退仆从的伺候,便一人径直离去。
此处地势起伏,又遇积雪未化,自难畅快。
然二爷心中烦闷,便顾不得许多,直奔山谷外而去,最终在一条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的小溪前停下。此处乃山谷与外界的连接处,当年他便是在此遇见寨主,随后与其结为兄弟,入清风寨,至今已有十数年。
寨中兄弟皆为命苦之人,立誓之时曾言患难相随,休戚与共。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他却无法把握。又或者他要以众人性命作赌,以求己身之荣华富贵,而弃众人于不顾?
马儿磨磨蹭蹭地挪到溪边,慢悠悠地咀嚼着从细缝里冒出来的些许草芽子。
“嘿!这么多年了,这马儿怎还是如此脾性,到哪儿都得吃!”
一道略显粗犷地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将沉思中的二爷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果然见到寨主的身影,手里也牵着一匹马儿。
二爷有些意外,“大哥怎在此?”
寨主上前两步,哼笑一声,“远远地便见你急着投胎似的狂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不就跟过来了。”
二爷顿觉尴尬,不免掩嘴轻咳一声,“我是见今日天气尚可,便想着出门走一走,总闷在屋里,心里也不舒坦。”
适时吹来一阵寒风,二爷穿得略显单薄,便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寨主见此则是嗤笑一声,又看了一眼略显阴沉的天空,“天气尚可?”而后冷哼,“我看你是要吹吹风才能更清醒。”
二爷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面上却难得露出苦笑来,“是该吹醒。”
寨主听闻,不免皱了一下眉,偏头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不咸不淡地说道“看来是未谈妥啊。”
二爷怔了一下,忍不住问,“大哥怎知……”
“我如何不知?”寨主呵呵笑了起来,“早便听说你今日要与那位沈公子商议事情,如今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竟没有结果?”
二爷没有说话。
“不应该啊。”寨主便皱起眉,若有所思地道,“你此前也跟我说清了厉害关系,那沈公子怎不知其中关键?他是以为我们不敢杀他,又或是想在清风寨待一辈子?我们清风寨可不养闲人!”
二爷闻言,神色愈加难看,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寨主思索了半晌,得不出结果,便只得说道“老二,实在不行,你也别同她起争执,将人放了吧。”
“放了?”二爷猛地收回心绪,“这怎行?我们难得有此机会,若将人放了,便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山谷。再者,谁知他会不会再来报复我们,领兵剿杀清风寨。”
“那我们也不可将人杀了。”寨主沉默了片刻,“清风寨一向不滥杀无辜,且他们乃官绅子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