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而行。
妇人们莫说与丈夫同车,就是与丈夫并肩步行,并肩骑行的也常见。
笼华想,这胡人不讲究礼法,果然活得更爽快。
萧黯偶尔也看向窗外,心中想的是,这琅琊郡的城池、建筑、风土与淮北并无大不同,但人的装扮却迥然,汉人衣冠大改,胡风大盛。
琅琊郡本是南朝第一门阀王氏的祖籍,南朝曾多次试图夺回。
然而,山东乃士族之本,此地也是北朝门阀公卿的祖籍,且是东魏心腹之地,对方自然也誓死扞卫。
说来自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士族的根就断了,便是在南朝安置了无数侨州、侨郡、侨县,何曾是故土。
便是自家萧氏的祖籍,也在东魏山东兰陵郡,所谓的南兰陵的祖籍不过是安慰自心罢了。
乱世之下,士族庶族经历的是同样的离丧。
数代人的血泪之下,天下三分。
如今,富饶的南朝,无论公卿庶民,好像都已忘了自己曾经是无家可归的北怆。
直到,乱世再度来临,又是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幸存者待收拾了残破河山,两三代人之后,又再度忘了旧事,重新安逸起来。
萧黯想,自己拼尽全力,或者可以避免这十年的丧乱,那么下个十年,二十年呢,江南能偏安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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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华这时兴奋的嚷着要出去骑行。
这次,萧黯从建康带来了他的赤旗和她的绿额,本就是为着有机会并肩骑行的,不过,此时还不合适。
萧黯温和阻拦道:“待到大城再骑。”
实际的原因,萧黯说不出口,其实是因为她的姿容过于出挑,容易被恶人觊觎。
如今身在外国,恐有万一不能保护她周全,所以暂不见人最好。
忽听笼华在那边幽幽感叹:“生的过于好看,也是麻烦呢!”
萧黯好笑看她。
笼华投以狡黠目光与他对视,“妻丑夫祸少,我明日扮得再丑些,你可不许嫌我。”
萧黯从前常常觉得她好像有什么未卜先知、看破人心的本事,如今明白了,她就是想得多,心思快,不知道脑子里装了多少念头。
忍不住问:“你怎么懂这些?”
“我当然懂了,我看北地胡女公然在街上行走,也担心有娇悍富家女,忽然看你模样俊俏,人材出众,定要招你为夫婿。再看我定觉十分碍眼,兴许要算计死我。呜呼哀哉,异国他乡,谁来救我。”
萧黯:……
她果然想的多。
笼华仍旧说:“你只不要瞧人家女人,更千万不要对人家笑,莫惹桃花劫。看见和善过份的老头子也躲着些,兴许是看中你要为自家女儿招女婿。”
萧黯:……
赶了数日路途,眼见即将到达济州第一座大城开阳城。
笼华改了面貌,仍是民妇打扮,但以黑粉涂面,眉毛尽都剃了去,萧黯劝不住。她为了尽情骑马,对自己下手还真狠。想到她前世对自己下手更狠,萧黯好说歹说,让她到剃了眉毛为止了。
她装扮完,萧黯猛一瞧,几乎貌丑,再细瞧,还是觉得可爱,就这么着吧。
两个人戴好狼皮胡帽,穿好半旧羔裘,弃车骑马。并肩打马进入开阳城。
迎面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很眼熟,狼皮胡帽,胡乱染色的狼皮袍子,手臂腿脚甚长,阔面大脸,神采奕奕。
徐子瞻?
他只带了一位侍从,一路追赶而来,倒比他们先到了开阳城,在南城门内等了两日,总算等到了。
徐子瞻看了一眼笼华,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丑妇是谁?
马上认出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