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马车,穿过了大门集,径往阳陵镇疾驰而去。车厢里,惠明大师在闭目养神,而玉璇子眼中复杂难明,瞧着聂清臣也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聂清臣给他瞧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忍不住咳嗽一声,苦笑道:“大胡子,我又不是绝色美人儿,脸上也没长出一朵花儿来,没事你老瞅着我干嘛?”
玉璇子脸上横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小子,就为了你,跟着老子下山的十四名弟子全部死于非命,就连老子自己也莫名其妙中了什么饿鬼蛊,弄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
聂清臣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要不是你利令智昏,妄想吸食我的鲜血,你又何苦落到这般田地?这事儿能怪我么?”玉璇子狞笑道:“不怪你又能怪谁?谁让你吞了那株凤皇芝?你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有何德行能篡夺天地间如此造化?”
聂清臣怒道:“照你这么说,横竖都是我的错了,你待怎么着?”玉璇子突地暴起发难,一把攥住聂清臣的领口,将其提起半个身子来,“反正大伙儿都中了饿鬼蛊,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老子索性杀了你,省得白白便宜了那妖人!”
聂清臣又惊又怒,无奈浑身要穴都被封住,便是想挣扎一下亦不可得。但见玉璇子仰天狞笑,霍地伸出左手,紧紧地扼住了他脖子,勒得他渐渐喘不过气来。
惠明大师失声惊呼道:“玉璇道兄,这是为何?”他正待出手相救,却见玉璇子手腕微抖,腰间铁剑唰地脱鞘而出,毒蛇般地抵在了自己咽喉上!
只听玉璇子厉声喝道:“惠明大师,得罪莫怪,既然这块唐僧肉咱们都咽不下去了,那就干脆毁了他,谁也别想再占这个便宜!”他的左手青筋虬结,越来越紧,聂清臣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渐渐漆黑一片,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死神的脚步已是越来越近。
生死顷俄之间,聂清臣反而越来越是平静。曾经有人同他说过,一个人临死之际,总会想起生命中经历过的无数往事,可他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忘记了所有记忆。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是清晰,那是一个清雅秀丽的女孩子,很陌生却又很熟悉的感觉。烈火焚天,流风回雪,两个人在空中不停地盘旋飞舞,渐渐,拥吻在一起
突听到驾车的赵正义一声怒吼,再听得拉车的马儿一声悲嘶,车子骤然失控,斜斜冲了出去,“嘭”地撞上了官道旁的一棵枯树,登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玉璇子浑无防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重重地撞在车内软榻的边角上,登时头破血流,狼狈不堪。聂清臣虽然也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小命,不偏不倚正好撞到惠明大师的身旁。而惠明大师亦是撞得不轻,所幸他内力深厚,又心切聂清臣的生死存亡,当下急忙抱住聂清臣,蓦地拔地腾起,不管不顾地破壁而出。
车厢业已倾倒在一旁,车轮犹在不停地滚动着,发出一阵阵单调而又丑恶的声音,在这条荒凉的官道上听来分外刺耳。赵正义正在细细察看那匹瘫倒在地的马儿,须臾,在两边车辕的内侧各发现了一根寸许长短的毒针。
赵正义扯下一截衣衫,小心翼翼地包住毒针,再缓缓拔了出来,愤然说道:“正是那厮做的手脚,倒是可惜了这一匹骏马。”惠明大师也是不胜骇然,小小两枚毒针,顷刻间便毒倒了这么一匹骏马,苗疆七星峒的蛊毒果然名不虚传,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忽听得“嘭”地一声巨响,玉璇子猛地撞破车厢,怪鸟似地飞了出来。只见他满头鲜血,形同厉鬼一般,掌中铁剑杀气如虹,径往聂清臣喉头刺去!
惠明大师忙拉住聂清臣,闪身避在赵正义身后。赵正义只得挥掌上前,接连拦过玉璇子几剑后,厉声喝道:“玉璇道兄,你疯了么?”玉璇子顿足道:“赵兄,那小子是祸乱之根,且容小弟杀了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