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布道使的剑,轻轻用力,剑尖即刻断裂。
先前侍立两旁的十来名弟子一齐拔剑冲上来,那少年摇摇脖颈,傲然腾起,化为一头巨大红龙,巨尾扫过,将袭来的千机殿子弟全部扫到数丈开外的幕墙上。墙面被震出大量尘灰,几块灰砖先后落下。
大红龙转头逼近布道使,开始与他激烈缠斗。
台上阴暗一隅,酒庄夫妇一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二人见红龙与布道使斗得激烈,交换了眼神,想偷偷溜走。
陈小猫褪去妇人的发饰,一步冲上高台,弩机连发,酒庄夫妇还未来得及迈开脚步,就已经被射成刺猬。
她不解恨地冲上前去,对着他们尸体胡乱踢了几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台下变得更加混乱:
“踩死人了,啊呀……”
“儿子你在哪儿?”
“妈妈……妈妈……”
“别挤了,逃命吧!”
惨叫、呼号、求助此起彼伏,人群蜂拥沸腾。
陈小猫跨过酒庄夫妇的尸体,冷漠地盯着台下炼狱般的场景,心中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
“咎由自取,你们不是认为一个傻子的命无足轻重吗?那你们都去陪葬吧!”
她从袖中拉出一条鱼线,一台巨型重弩从后台缓缓升起。
十八支拇指粗的弩箭,每一支箭上绑着一筒烈性火药,弩机瞬发,立刻就会有火石交击将粗短的引线点燃。届时,整个千机道场都会化为一片火海。
她眼中带着强烈的仇恨,却漫不经心地轻笑,走到重弩背后,准备拉动机关。
那些恐惧惊呼和战栗求饶,她通通听不到。
她只要用鲜血去祭奠死亡,去告诉世人——对别人的冷漠,就是对自己的谋杀。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锃亮的弩机钩牙,只要按下它,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然而,她的手腕忽然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按住。
她能够感受得出来那只手上微微的薄茧。
原本如烈火炼狱的心,顿时破开一线光明。
是他!
陈小猫抬起头,虽然那人的灰色头巾遮住了半张脸,但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柔和干净的双眸。
她望着四郎,眼神复杂。
欣喜,胸中却有怒火激烈;悲哀,心灵却被一丝光华笼罩;慌乱,却有清晰的声音告诉她要以血还血。
四郎望着陈小猫,轻轻摇头:“不要滥杀无辜。”
“无辜?”陈小猫讽刺一笑:“这些人天性愚昧、冷漠又狂热,在任何时候,他们都只能是罪恶的帮凶。”
陈小猫想挣脱四郎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一些。
她恨意凛冽,心底的怒火如海啸般澎湃,无人可以阻拦。
就算是四郎,也不可以。
“放开!”她举起带血的短刀,架在四郎的脖子上,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
四郎的双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中有几分错愕,更有几分伤心。
虽然隔着面罩,陈小猫还是看得出:他微微哽咽了一下,似乎被触痛到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默默凝视陈小猫,眼神更加坚定,手上也丝毫不肯放松。
他是不会放手的,就像上次一样。
陈小猫忽然觉得脑中有一股血流向上激涌,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进退。
她隐隐相信四郎是对的,但是,她如何平息心中的愤怒?如何忘却那些懦弱而冷漠的眼神?
僵持之间,她犹豫了。
另一边,布道使与祝隐恶斗,渐露败相。
他被祝隐喷出的龙息击退三丈,连手臂也挂上一层寒霜,转头却听到台下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