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周天澈、齐斐、路白、孟寺四人了,他连见都没见他们。
东临伸出手,几片雪花飘落到他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为雪水,沿着粗糙的掌纹滑落,僵硬、冰冷的指尖动了动,手掌与手指之间中空,总让人觉得,那里应该放某件东西。
换句话说,东临的手,本应该握住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凄冷空寂,总让他想起多年前的断壁残垣……和那段并肩而行,守望相助,浴血奋战的岁月。
秦正抛下那群学生,往东临处走来,远远的便看见这一幕,他怔了一下,此情此景,似乎与百年前东临一人鲜血浸衣,摇摇晃晃拖曳着残破的身躯从虚空深处走来时的画面重合了。
很巧,那一天,他也在场,虚空浩渺,常年以蓝色为底幕,宛若一朵兀自绽放的莲,闪着幽蓝光泽,神秘空灵又荒芜沉寂,天上永远星河扭转,不甚明亮却足够照亮远处那抹踽踽独行,虽狼狈残破却依旧坚毅挺拔的身影,他脚步缓慢又坚定的朝着浮桐走来。
当时的东临就是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踉踉跄跄,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但他没有,彼时的秦正只以为是东临经过那漫长而艰苦的战斗和长途跋涉,身受重伤,身心俱疲,才使得他的脚步是如此的沉重,仿佛背了一座大山。
直到很多年后,秦正才明白,东临那单薄的肩膀上载着的是多么沉重的责任,凝结了所有战死战士的心血和意志、对家人故乡的思念、永远无法兑现,如期归来的承诺,她们的身躯永远倒在了虚空之中,甚至于尸骨无存,此生无缘故国一见,往事如风终消散,他们只能带着不甘永眠虚空。
一百三十三名战士去,只有他一人凯旋,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动容,心头萦绕着苍凉的悲伤。
有时候,屈辱地活着,比悲壮的死去,更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