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巾纸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故意说“你哭起来好丑哦,再哭就不喜欢你了。”
他抿了抿嘴唇,眼睛飞快地眨了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平时一样的清淡语气回答“嗯。”
我嘻嘻笑了笑,揉了他头顶软软的头发,又扑到他身前将他抱住,“我唱得有那么难听吗?难听到哭了?”
“不,很好听,就是……没听过。”他将我的脸按到胸前,在我发间蹭着,“曲子不好听,但是你唱的,很好听。”
“是词好听吧。”
方刈顿了顿,轻轻地说,“是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
“你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吧,我不相信没有人是真正喜欢你,恐怕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
“你希望别人喜欢我?”
方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都变了,我锤了锤他的肩,“我跟你认真讨论呢!她们不可能全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利益呀!总会有人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和情投意合是两回事,没有共同点支撑的感情,哪怕是真的,也不过是本能欲望浇灌出来的昙花一现。等到最后互相都无法满足对方,只剩相看两厌。”他说,“意趣相投,情志相仿,心思相通。说来容易,想找到这样的人却很难。”
是啊,就像常人都以为他追逐的是千泉宫所代表的财富和权力,可他贪恋的,其实只是万千流泉拂过石阶花草的泠泠清音。
方刈说,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很难成为庄周那样的人了,他做不到放弃一切,因为责任不允许,客观条件不允许。于他而言,放弃,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简单的穷困潦倒,而是很可能——会死。
没有人会想要他活下来,那样的他也不会有能力从中逃脱。
“我虽然当不成庄周,却遇到了你。我会倾尽所能,把你养成蝴蝶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很不讲道理,很自以为是,一定会被女性独立主义者所不耻,因为她们读不懂他的话。
我很感动,他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