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去争,落了一身满目疮痍又头破血流,卖弄自己所有卑贱,抛却自己所有尊贵,到头来还不是趴在地上,竹篮打水一场空?再也受不住了,吐了一大口鲜血,竟体会前所未有的痛快。
“皇上,可不要为了这种贱人动气啊!”
昭妃绵软劝慰,担心易琛踢得猛了伤了龙体。
“臣妾指正句句属实,皆是太医院都可以作保!”
玉斟指着躺在地上,艰难起身的乌兰乌尤,心下一丝怜悯没有是假的,却又想到了竹清,樱芬,还有被毁了的湖艺,玉斟就不得不恨,唯一的怜悯也陡然不存,消失得影子都不剩了。
乌兰乌尤被这么一脚下去,吐了血,擦了擦嘴脸,看了看血迹,笑了笑,嘲笑着卑微的自己,想着没进宫前,盛京城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是雨,掌上明珠,娇贵美艳,怎知许多年后,金銮殿前,被自己所谓的夫君来上一脚,踢得五脏六腑碎裂,心也一同碎了,将这一滩血抹在垂花牡丹的旗袍上,再不想多说一句话了,争,也争够了,恨,也恨完了,躯壳失了从前的美丽鲜艳,灵魂没了昔日的高贵纯洁,这一脚,乌兰乌尤再也不愿意争辩,一股脑的委屈如春水溃泄,缓缓起身,看着殿里的几人,尤其指着玉斟。
“是,是我做的,我就是想嫁祸给静嫔那个贱人,成嫔的头风恶症也是我做的,还有设计春疫宴,我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报仇,当初我怀着宜妡的时候,佳镜宫里的那古斯特钟翎与那喇琬琰挑唆西西觉罗蕙纨,拥我入水,后让富察蓉芳顶罪,你说,皇上,我怎能不恨,怎能不狠毒?我害她们,是因为她们该死,她们害我在先!”
乌尤贴着墙,嘴脸渗血,嘲笑着易琛。
“皇上,臣妾有错吗?您三番五次包容静嫔,又抬举成嫔,还有睿妃,下品红花让臣妾毁容,在冰刀里动手脚想让我摔残,凭什么你们害我,我就得乖乖地承受?凭什么?”
乌尤大声咆哮,易琛眯着眼,玉斟看着乌兰乌尤抖动的身躯,发笑道。
“原来是你以为本宫出手让你毁容,坡脚?可是本宫为何要那么对你?你也不想想,你这一辈子所谓嫉恶如仇,不过就是恨意太深,杀心太大,太多,若是你放下心中的恨与恶,迟早你会有得真相的一天,也会有报仇雪恨的一日!”
“你们说得轻巧,我在这宫里受尽折辱委屈,夜不能寐,生不如死,你们一个个儿地过得比我都要如意顺心,老天不公平啊,恶人无报应,反而逍遥快活!”
“够了!”
易琛指着乌兰乌尤,看着她这张嘴脸已经厌恶非常。
“恶人自会有报应,不过,得先从你开始!”
之后,易琛下令,废黜乌兰乌尤所有身份,囚禁乌兰乌尤致死,二位公主移送出宫抚养,乌兰乌尤,这一朵盛京城里最娇艳妩媚的灿烈玫瑰,终于凋了自身所有的鲜艳,吐进倾世的芬芳。
“乌兰乌尤这次自作孽,想着嫁祸给静嫔,太心急了,让咱们逮住了!”
玉斟口头上嘲笑,躺在榻上,也不免难过。
“皇上也知道成嫔从前与静嫔的事儿,自成嫔得了这头痛的症候,一日都未去长明宫了。”
圣纯二十年入宫的乌兰氏,二十多年的光阴熬得她内外都是丑恶瘆人,在没有当初进来时给玉斟倾羡的惊艳与美好,她同自己一般,都是蒙古人,却在这个后宫,杀戮对抗了半辈子,迷迷糊糊恨了半辈子。
而又想到长明宫的成嫔,如向日葵和善宽容,笑眼喜人的面孔也尽数被疾病折磨得横纹遍布,向阳花再也见不到太阳,日日夜夜的阴云密布捶打在最后一片绿叶上,等着哪一天,宜婘出嫁,也能安心去了,不必再给人嫌疑,受人挟制与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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