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面上添了一丝罕见的严肃。
他身子后靠在引枕之上,口气依旧淡淡:“是。”
眠篱神色一怔,有些意外襄玉如此轻易的坦白。
“何时?您是何时初次见到奴的?”口气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襄玉的墨眸中,浮动的雾烟开始流淌。
他静静地注视着眠篱,回道:“从你出生那刻起。”
眠篱脸上一阵惊讶。
柒梨说过,他年幼时,曾在襄府见过自己,自己当时与现在模样一般无二。
等等!
眠篱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
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是月篱么?
那柒梨说十几年前他曾看到了自己,难道他看到的其实是月篱?
若是月篱,那一切也能说得通。
眠篱心思千转百回,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犯了一个荒唐的错误。
她这般冒冒失失地跑来询问公子,实在是……
眠篱思绪突地又是一顿。
不对!
公子刚才说,自己出生起他就见过!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怀疑什么?”
“白日里他告诉了你什么?”
襄玉突然连发两问。
“你是想知道你在失忆之前,到底是谁吗?”襄玉继续问道。
他缓缓起身,绕过矮几,直直地走到眠篱面前,蹲下身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温柔地抚过眠篱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睡痕,襄玉口中幽幽问道:“你确定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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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篱望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襄玉,如受了蛊惑般,脱口而出:“是……”
襄玉的手缓缓收回,垂下,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与门口相接的廊处,才停下了脚步。
他的背影静对着依然跪在屋内的眠篱。
“月篱。”清冷幽雅的声音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直抵眠篱的耳畔。
襄玉转身,望向与自己已间隔开数步之远的眠篱,继续道:“你就是六百多年前,我亲手种植出来、并赐名的、我曾经的鬼侍,月篱。”
眠篱眸瞳猛然一缩,震惊的表情瞬间布满她绝美的一张脸上。
她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我……我怎么会是月篱?!”
吃惊到连自称都疏忽了。
襄玉并未介意这点,他继续说道:“我命当时法力最强大的一名隐士者以法器雾濯采聚了天地之间、人鬼两界仅存不多的几缕始祖厉鬼的鬼气,后将这些鬼气置入鬼田篱花簪内,并加以雾濯在其中继续凝聚鬼气,最终才将你种植出来。”
“不管是身为眠篱,还是身为月篱,你之所以能继承始祖厉鬼之血,皆是因此缘由。”
“不然你以为,你的始祖之血是从何而来的,难不成是你天生得来?你若不是月篱,你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就修满驭字之术?你不会以为是天赋异禀吧?”
“还有你此前看到的无数有关月篱的意识,你若不是本人,就算有始祖之血的相通之力,你也不会看得如此全面,以至于与月篱感同身受。”
“甚至你的容貌,此时你的这张脸,才是真正的你!”
一长串的坦白,字字珠玑,声声掷地,如同擂鼓般,力道十足地一锤一锤敲击在眠篱的心上,轰隆作响,震耳发聩。
眠篱身形猛然一震!
鬼田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