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到了。”引路的丫鬟突然停住脚步,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一拥而上,拥着尚南珏往屋里走。另有两个丫鬟脑袋灵光,早早准备上了醒酒茶,迎面给尚南珏端来。
不……不……不对,有哪里不对。
尚南珏的脑子里像是灌了浆糊,突然,他听到引路丫鬟在门口说道“夜深了,大少爷早些歇息,奴婢……下回再来见您。”她略略侧身,灯笼里的烛火将她脸上的伤痕衬得恍若狰狞的蜈蚣。
他的脑袋里“轰”得一声全想起来了,瞪眼一看,黑黢黢的夜里,提着灯笼站在他门口的不是秋荷是谁?
“秋荷!”
尚南珏目眦欲裂,眼前一黑,活生生被吓晕过去。
尚南珏那一众丫鬟如何手忙脚乱自不必多说,尚家荒废的北院墙角处,秋荷定定地与夜色融为一体。翠玲来时,乍一看还以为没人。
“翠玲。”秋荷突然现身。
“啊……你,唉你差点吓死我!”
两人在隐蔽的墙角处站定,翠玲张望一番后小声道“不是让你在这等着我吗,你怎的跑去见大少爷了?现在那院子里一团乱,都是拜你所赐。”
话里虽然埋怨,但幸灾乐祸更多些。
秋荷面露狰狞,但因四下一片漆黑,倒是没让翠玲看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作恶多端,恶行累累,怎么就没吓死他!”
“你别这样……我有点怕。”翠玲被她这凶恶的语气给吓住了,她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冷,“你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你是不知道,他们说你落水溺死的时候我都快难过死了。我什么也不会,长得也不好看,就你,只有你在府上帮我。你要报复,要怎么样我都帮你,但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
翠玲急得拽住秋荷的手,但黑暗里看也看不见,只拽着了她一片衣角。她十岁就被卖到尚家,到如今已有六年,深宅大院里总有数不尽的哀愁怨怼,她怕极了。
“吓到你了……我没事,就是有感而发。”秋荷狠狠咬牙,安慰道,“等这些事了结,尚家倒台,我们就自由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翠玲缩着脖子点头。“我问了好些下人,那些事……好多都被压了下去。我不会写字,只记在脑子里,你也先记好。”
翠玲压低声音报出数个名字,等她再也想不起来了,秋荷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着告诉她“最近你好好呆在后厨,或者直接称病,千万不要到前院凑热闹。等我回来,尚家就完了。”
“我知道。”翠玲抹了抹眼睛,“你、你先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好,我走了,保重。”秋荷深吸一口气,将衣角从翠玲手里拽了出来。正如她来时一样,她回去时,也伴着黑暗。
静谧的院子里,翠玲擦干眼泪,遥望着尚南珏的院子默然无语。
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天光放亮,江未晞提着装得满满当当菜篮子跨进衙门。冬雪正好出来迎他,他索性把菜篮子一把推给冬雪,嬉笑道“有劳有劳,我找大人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大人昨夜忙到很晚,你别去打扰大人!”可江未晞跑得比兔子还快,压根儿没听到冬雪的话。
“大……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大人还没起?”门外,江未晞和谢贻寇大眼瞪小眼。
须臾,谢贻寇默默扭头,实在不想在大清早看到江未晞的一张蠢脸,“你来干什么?”
“哈,趣事儿!”江未晞立刻把谢贻寇为何会在这里的问题抛在脑后,他说起自己一大早从早市上听来的小道消息。
“据说尚家那个大少爷,昨晚上撞邪了!嘴里喊着‘秋荷’,两腿一蹬,人就昏了。你说好笑不好笑?秋荷不就在衙门里吗!”衙门里知道秋荷